盧玹似未聽出薑韶華的譏諷之意,笑著應道“說得正是。嶽父在天之靈見到你這般爭氣有出息,定然欣慰得很。”
頓了頓,壓低聲音道“陳瑾瑜是你少時的玩伴,她做你的舍人,沒什麼不妥。不過,她到底是陳長史孫女,有些事你需避一避,彆什麼都讓她知曉。”
薑韶華抬眼看著盧玹“他們祖孫都忠心能乾,本郡主用他們,便信任他們。盧郡馬不必疑慮忌憚。本郡主不是無知幼童,不會任人擺布左右。”
盧玹碰了個硬釘子,訕訕一笑“郡主心中有數就好。”
氣氛肉眼可見地冷了一冷。
薑韶華神色淡淡“盧郡馬來見本郡主,可是為了明日審案一事?”
盧玹定定心神,應了一聲是“秦虎已將這一樁命案始末都告訴我了。這案子來龍去脈,清清楚楚,按著大梁律審問斷案便可。郡主何必大費周章,讓我隨楊審理一同來葉縣?”
薑韶華定定的看著盧玹,忽然嗤笑一聲“盧郡馬這是要在本郡主麵前裝糊塗?”
盧玹“……”
薑韶華絲毫不顧盧玹難看的臉色,冷冷說道“本郡主要饒周英一命,所以才讓盧郡馬前來旁聽審案。”
“盧郡馬和周家贅婿身份相同,由你張口為周英求情,更有說服力,也能讓百姓們更易接受。”
“本郡主還打算借此事上奏折,請朝廷修改大梁律,身為贅婿,不得繼承女方家業財產。便是女方人死儘了,家業可由宗族繼承。沒有宗族,就充沒入縣衙。”
“明日公堂審案,盧郡馬該知道怎麼說了吧!”
盧玹俊臉紅白不定,雙手不停輕顫,終於忍無可忍地站了起來“薑韶華!我是你父親!”
“你這麼做,絲毫不顧念我的顏麵,將我置於何地?”
“你是要讓我成為南陽郡的笑話,被所有人恥笑!”
盧玹越說越怒,一雙眼珠都快掙出了眼眶,素來溫和的臉孔扭曲至猙獰“我是你親爹,你便是姓薑,骨子裡也留著我盧玹的血。你怎麼敢這般對我!你怎麼能這般對我!”
“你就不怕天下人指責你不孝!”
最後一句,幾乎是吼了出口。
相比起盧玹的激烈,薑韶華堪稱冷靜如冰八風不動“盧郡馬,我讓你留在王府,已經是最大的讓步了。否則,我讓人遣你回範陽盧氏,你又能如何?”
盧玹“……”
盧玹額上的青筋跳了又跳。
薑韶華好整以暇地欣賞親爹被氣得七竅生煙快上天的模樣,不疾不徐地說了下去“父親,我不過十歲,年少任性,做出什麼荒唐事都不稀奇。”
“便是傳出忤逆不孝的聲名,隻要我自己不在乎,大家嚼舌一陣子,也就罷了。”
“我和普通的宗室女不同,我是先帝冊封的南陽郡主,有藩地有王府,有兵有權有銀有糧。有個好名聲,是錦上添花。傳出什麼不孝的名頭,也影響不了我繼續做我的南陽郡主。”
“至於你,難道誰會為你這個贅婿出頭?”
“至少,範陽盧氏沒這個膽量!”
“父親忍了這麼多年,甘心就此功虧一簣,被我攆出南陽王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