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楊政親自主審斷案,如果判斷出這麼個荒唐結果,怕是要被千夫所指萬人恥笑。說不定後世的大梁史書上,都會記上那麼一筆。
這麼一想,簡直是不能承受之重。
楊政一邊落淚,一邊搖頭“不行!我不能這般斷案!”
陳卓心情有些複雜。其實他也不讚成郡主這麼做,但是從感情從立場而言,他必須支持郡主。
“楊審理先冷靜。”陳卓拿了一塊乾淨的帕子來,塞進楊政手裡。
楊政胡亂擦拭一把,紅著眼道“我要去求見郡主,直抒心意。”
陳卓淡淡道“郡主的脾氣,你也是知道的。莫非你也想像邱典膳那樣,被打發回楊家?”
楊政啞然無語。
他當然沒有破釜沉舟的勇氣。否則,也不會在這兒哭訴臀部卻不動彈了。
陳卓看著楊政,緩緩道“你寫信給楊侍郎,想讓楊侍郎將你掉離南陽王府,去彆的地方當差,是也不是?”
楊政像被馬蜂蟄了一下,猛然跳了起來“你……你怎麼知道!”
“因為楊侍郎接到你的信之後,便寫信送來南陽王府,向郡主請罪了。”陳卓聲音平靜“郡主給你留了顏麵,沒有說穿此事。”
“郡主知道你定會來尋我說情,所以,將這封信給了我,讓我轉交給你。並傳話給你聽,這樁殺父案,對郡主來說是一個絕佳的契機。所以,必要按著郡主的心意來審。”
“不過,楊審理也不用太為難。明日開堂審問,還有盧郡馬一並上堂。到時候,盧郡馬會親自為周英求情。”
咦?
楊政全身一頓。
陳卓看在眼底,心裡曬然,口中緩緩說了下去:“所以,你不必驚惶。這樁案子將來若是傳遍天下,大家議論最多的,也會是周氏父女,還有郡主和盧郡馬梅姨娘,甚至是盧穎公子和若華姑娘,哪裡輪得到你楊審理出風頭名揚天下。”
人心就是這樣。
倒黴的時候低頭一看,還有個墊背的,心裡忽然就好過多了。
楊政呼出一口悶氣,聲音依舊含著委屈:“我真不明白,郡主何至於此。”
“盧郡馬是有些不太妥當的舉動,不過,郡主已經懲處了邱典膳,嚴厲警告了盧郡馬。現在盧郡馬安分守己,還不夠嗎?”
“就非要鬨到父女撕破臉皮再無轉圜的地步嗎?”
“這事傳出去,盧郡馬固然聲名掃地,郡主也會落個刻薄厲害不孝父親的惡名。這又是何苦。”
“陳長史為何不勸一勸郡主?”
他當然勸了。
結果,沒能勸動郡主,反而被郡主說服了。
“這一天遲早會來。遲不如早,等大家嚼舌個一兩年,也就淡了。若等到婚嫁之年再鬨騰開來,豈不是影響更大?”
“我不是不在意名聲,但我有更在乎的事。我不會容盧郡馬有染指王府的機會,也不允許任何人生出投靠他的念頭。”
“與其日後生出橫禍父女相殘,不如早日除了後患。”
陳卓腦海中閃過之前一幕,心裡暗歎一聲,正色對楊政道:“此事不必再猶豫多思,就按郡主的心意斷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