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宸話音一落,眾人的麵色都微微一變,齊刷刷地看向郡主。
薑韶華一點都不意外,用淡漠的聲音應了回去:“半年多前,趙公公帶太後娘娘的書信前來。本郡主已經表明態度,不會去京城。本郡主會永遠留在南陽郡。”
“鄭小公爺在上書房裡讀書,這件事應該知道得很清楚。何必再白跑這一趟。”
鄭宸緊緊盯著薑韶華的眼:“趙公公焉能和我相提並論。”
薑韶華抬了抬眼皮,語氣裡流露出一絲譏諷:“確實不能相提並論。趙公公一直好言相勸,不像鄭小公爺,語氣這般強硬。似乎本郡主不照做,就會惹來潑天之災。”
鄭宸:“……”
鄭宸神色僵硬了片刻,很快放緩:“剛才是我說話不周全,請郡主見諒。”
薑韶華瞥他一眼:“本郡主原諒你了。不過,本郡主的態度沒變,沒有去京城的打算。你可以回去向太後娘娘複命了。”
三番五次被潑冷水,鄭宸心裡的火苗也蹭蹭地冒了起來。
不過,如今他的身份,不足以當眾和薑韶華較勁,也不能較勁。
得慢慢來。
鄭宸在心裡告誡自己,微笑著應道:“我生平第一次來南陽王府,想在王府逗留一段時日。韶華表妹身為主人,總該儘一儘地主之誼。”
這個要求提得理直氣壯。
薑韶華確實不便再攆人。不說鄭宸身份來曆,單論前世情意,今生重逢,怎麼也得招呼幾日。
薑韶華淡淡應道:“這是自然。”
轉頭吩咐馬耀宗:“馬舍人,你去安排住處。小公爺隨行的親兵也要安頓好。”
馬耀宗拱手應是。
薑韶華又對陳瑾瑜道:“今晚王府設接風宴,為小公爺洗塵。陳舍人現在就去安排。”
陳瑾瑜張口應下。
鄭宸終於將目光挪了一挪:“王府裡竟還有女子做舍人?這倒是稀奇。”
隻這一句,就得罪了陳舍人。
陳舍人皮笑肉不笑地應道:“我們郡主慧眼如炬,有識人之明,有用人之能。不過,這些說給小公爺聽,想來小公爺是不會懂的。”
這個陳舍人,牙尖嘴利,和當年年少時的薑韶華不相上下。
鄭宸頗有風度地一笑置之,目光終於瞟到了崔渡:“韶華表妹,這位又是誰?”
薑韶華聲音平靜:“他叫崔渡,是博陵崔氏旁支嫡子,家長長輩病故,他前來投奔宋統領。”
鄭宸身為鄭氏繼承人,八歲時就熟記大梁世家族譜。這等彎彎繞繞的關係,鄭宸一聽就懂:“崔公子的祖母,是已故王妃的妹妹。這麼算來,這位崔公子,也是韶華表妹的表親了。”
薑韶華點點頭:“論血緣,確實如此。”
“崔渡,伱來見過鄭小公爺。”
崔渡應一聲,衝鄭小公爺拱拱手:“崔渡見過小公爺。”
這些日子,崔渡一直陪著薑韶華在暖棚或地頭轉悠,幾乎不停說話,聲音愈發粗啞難聽。
鄭宸頗有世家公子的風度,並未出言取笑,還關切地說道:“崔公子聲音嘶啞,看來是聲線受損。我帶了宮中秘製的好藥,待會兒讓人送去給崔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