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九尺之外站定,就像第一次見麵,仔仔細細地看她。
薑韶華心情如何,無人知曉。至少此刻臉上沒有顯露半分,依舊冷靜從容。
“郡主誌向遠大,”許久後,鄭宸緩緩張口,換了稱呼:“令人佩服。不過,想守住南陽郡,不是易事。想來郡主也清楚,皇上和太後娘娘對南陽郡頗有忌憚之心。”
“郡主以為能安然地待在南陽郡多久?”
薑韶華也笑了:“這就是我的事了。不勞鄭小公爺操心。如果有人背地裡挑撥慫恿拱火,被我知道了,那就是我薑韶華的仇敵,也是南陽王府的敵人。”
“我想,鄭小公爺誌在朝堂,應該不會四處樹敵。”
鄭宸沒有點頭,淡淡應道:“朝堂角力,就如一潭渾水,一旦被卷入,隨時都會被吞沒。現在說不清誰是朋友,誰會是敵人。如果郡主一心支持太後娘娘,那又另當彆論。”
薑韶華微笑道:“我一個年少的薑氏郡主,自然事事都要求太後娘娘撐腰的。”
“小公爺不也一樣麼?既然姓鄭,要做鄭家的家主,就得以太後娘娘為靠山。離了太後娘娘,滿朝文武,又怎麼會將一個沒成年的鄭小公爺放在眼底?”
鄭宸被刺了一下,也沒變臉,甚至扯起嘴角笑道:“郡主說的是。鄭家是太後族人,是大梁外戚。這身份是改不了的。既是鄭家優勢,也是我鄭宸抹不掉揮不去的印記。”
“這都無妨。名頭都是虛的,手中的權勢才是真的。這一點,想來郡主也深有體會了。所以,才不願離開南陽郡,緊緊抓著屬於自己的一切。”
說到最後兩句,話語裡流露出了譏諷之意。
薑韶華沒有動氣:“沒錯。這個深刻的道理,我竟然直到死的那一刻才懂,說來也是可悲。”
“鄭小公爺為了來南陽王府,定然費了不少心思。隻是注定了要無功而返。本郡主會準備些特產土物,請小公爺帶去京城,代本郡主獻給太後娘娘,也借此聊表心意。”
鄭宸挑眉:“你在攆我走?我今日才到南陽王府,你總該儘一儘地主之誼。你我沒有做夫妻的緣分,到底也是相識多年的故人。你就這般狠心絕情?”
“或者,你是不敢麵對我。怕自己的心意動搖!”
薑韶華扯了扯嘴角:“鄭子羨,這麼低級的激將法,你不覺得可笑嗎?”
“該見的見了,該說的話都說完了。你我日後保持距離最好,難道還要把臂同遊不成。”
“你也彆想著以水磨功夫令我改變心意。我的脾氣,你是知道的。”
是啊,他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她一直都是那個做了決定就再也不回頭的薑韶華。
前世今生,都未變過。是他白日做夢癡心妄想,妄圖來一趟南陽郡,就能令她改變心意。
鄭宸自嘲的笑了笑:“我在王府待三日就走。”
薑韶華點點頭:“好,我會讓陳馮兩位長史招呼陪伴。”
鄭宸心頭怨氣無處可泄,冷笑一聲:“他們兩人都一把年歲了,讓馬舍人和崔公子來伴我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