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卓捋須一笑:“不服氣正好。郡主略施手段,便能激起崔縣令的鬥誌,還有其餘縣令的攀比之心。”
不攀比不競爭,哪來的進步啊!
瞧瞧一眾王府屬官,現在一個個鉚足了勁頭當差。楊政不混日子了,聞主簿也不提告老了。
陳縣令想了想,也笑了起來:“郡主行事,實在高妙。”
陳瑾瑜有於榮焉,彎起眉眼。
……
“耀宗,今晚你可瞧明白了?”醉醺醺的馬縣令,喝了一杯醒酒湯,打起精神教導長孫。
馬耀宗在郡主身邊當差半年,眼界見識都頗有長進,聞言笑道:“看明白了。郡主千金買馬骨,有意抬舉蔡縣令,也是在敲打所有縣令們。”
馬縣令欣然一笑:“說得沒錯。郡主就是要讓所有人都知道,忠心能乾又積極肯乾的才是好臣子,彆想隨意混日子。官場老油條那一套,在南陽郡裡行不通。”
“你瞧著吧!要不了多久,郡主還得巡查十四縣。”
馬耀宗一驚,脫口而出道:“祖父怎麼知道?莫非我昨夜說夢話,被祖父聽見了?”
馬縣令哭笑不得,伸手拍了長孫一巴掌:“什麼夢話!郡主性情脾氣明擺著的,我連這點都猜不出來,還做什麼比陽縣令。”
然後,又低聲道:“馬場今年多買了幾百匹馬,牙行的規模已經縮減了三成。”
馬耀宗沉默片刻,低聲應道:“祖父這麼做很對。我們該自己退一退,要是等到郡主張口或出手,馬家就危險了。”
馬縣令欣慰極了:“你總算長大了。好,好!你在郡主身邊當差,果然大有進步。”
“隻要你有好前程,就算關了牙行買賣,也值得了。”
馬耀宗鼻間驀然一酸,喊了一聲祖父,喉間驟然哽咽。
馬縣令長歎一聲:“當年為了養馬,我暗中開了牙行。這些年,牙行買賣賺了大筆銀子,遠遠超過馬場。馬家人心浮動,已經有了奢靡之風。”
“郡主的警告,來得恰是時候。慢慢縮手,還來得及。以後,我們還是以馬場為重,為郡主養出更多更好的戰馬來。”
“如此,郡主也會更器重你。說不定,等過個十年二十年,陳長史馮長史告老了,你也有一爭之力。”
馬耀宗:“……”
馬耀宗快要流出來的眼淚,瞬間就咽了回去,一雙眼睜得老大:“祖父!”
馬縣令笑了起來:“怎麼?是不是覺得祖父我野心太重了?”
“我告訴你,做人就得敢想敢乾。要是沒有野心,當年我也不會拋家舍業地去關外買馬。沒有當年一搏,哪來今日的馬家。”
“馬家賺了二十年銀子,現在家資已經足夠了。接下來,也該換個方向努努力。我這把老骨頭,努努力再撐個幾年,給你墊著腳。將來,我們馬家能出一個真正的高官,我也能安心合眼去見馬家祖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