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韶華又笑著吩咐:“當日邱典膳走後,空了一座院子出來。馬舍人去傳話,讓人收拾院子,盧舍人暫且安頓住下。”
馬耀宗應聲而去。
盧琮再次拱手謝恩。
薑韶華此時溫和極了,和之前的犀利尖銳判若兩人:“盧舍人妻女過世,家中還有一個兒子是吧!”
盧琮恭聲答道:“是,大郎今年十五歲了。自五歲開蒙,到如今讀了十年書,可惜被我這個父親連累,不能參加科舉。”
薑韶華想了想道:“罪臣之子不能科舉,這是朝廷的規矩。南陽郡也不能開這個先例。你派人將盧大郎接來王府,以後就讓他伴在穎弟身邊,給穎弟跑腿辦差。日後也能有個前程。”
盧琮萬萬沒料到郡主會主動安排,這一刻,他對郡主的感激銘感五內,不摻半點假:“多謝郡主恩典。”
薑韶華微微一笑:“穎弟雖然姓盧,也是我薑韶華同父的胞弟。我不會虧待他,也不會虧待他身邊的人。讓盧大郎用心學著當差做事。”
盧琮連聲應是,眼眶都紅了。
當然,薑韶華也沒將盧琮的“真情流露”放在心上就是了。要是連這點本事都沒有,還混什麼官場。
待盧琮千恩萬謝地告退離去後,一直強忍著沒吭聲的陳瑾瑜,終於忍不住了:“郡主為何這般抬舉他?”
薑韶華笑了一笑:“舍人一職,本郡主想用便是重用抬舉,不想用,就是個閒差。”
“到底是不是抬舉,還得看盧琮自己怎麼選擇了。”
陳瑾瑜恍然大悟,低聲笑道:“不管如何,郡主還是給了他一個好機會。就看他自己能不能把握了。”
薑韶華淡淡道:“他能從七品縣令做到五品郡守,當然是有能耐有本事的。就看他是不是真心為我所用。如果他想蛇鼠兩端兩邊討好,注定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
盧琮走出書房一段路,才放慢腳步,一顆心依然激烈跳動。
他停下腳步,深呼吸幾口氣,回頭看了一眼書房所在的方向。目光變幻不定。
這位南陽郡主,實在大大出乎他的意料。言辭之犀利老辣,操弄人心的手段之嫻熟,都令人震驚。
怪不得盧玹這個親爹被彈壓得死死的抬不了頭。不是盧玹窩囊無能,而是這個十一歲的小姑娘,實在太厲害了。
盧玹和郡主,應該怎麼選?
這個問題,根本就不用猶豫好嗎?
他討好盧玹,為的就是謀求差事。現在郡主給了他機會,他當然要全心全意為郡主當差做事。
盧琮在原地站了片刻,先去見盧玹。
盧玹得知盧琮成了郡主舍人,還要隨郡主一並巡查諸縣,頗為自得:“郡主到底給我這個父親一些顏麵,給堂兄的差事還算過得去。”
盧琮嗬嗬笑道:“正是。我有今時今日,都托了堂弟之福。以後堂弟有什麼事,隻管吩咐。”
吩咐是一回事,怎麼辦就是另一回事了。
郡主讓他盯著盧玹,也就是默許他和盧玹親近。中間尺寸拿捏,就得看他的能耐了。
盧玹果然大悅,笑著說道:“我讓人擺酒,為堂兄慶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