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事沉重且繁雜,年少的太子根本無力承擔,政務其實都落在王丞相之手。
幾位太子伴讀,現在也就是陪著太子一同上朝罷了。
鄭宸心中不忿不甘,也隻能隱忍,聞言低聲道:“昨日王丞相過壽,朝臣們紛紛前去賀壽,賀禮一件比一件貴重,堆積如山。我知道太後娘娘心中不高興,特意來寬慰娘娘。”
鄭太後被說穿了心思,有些羞惱,哼了一聲。
鄭宸又道:“還有一樁事。南陽郡敬獻新糧,一來能借此挫一挫王丞相威風,二來能為娘娘一振聲勢。一舉兩得,娘娘何不竭力促成此事?”
鄭太後又哼一聲:“哀家和皇上說了,皇上卻說朝堂要安穩,不宜起爭端。”
這個太康帝,軟弱無能平庸。
鄭宸心裡腹誹不已。殊不知,在病重不起的天子眼裡,要保證朝堂不生亂才是頭等大事。
既然打理朝政要靠王丞相,那麼朝堂大事就得聽王丞相的。
這一點,鄭太後卻是心知肚明。也因此,鄭太後再惱怒,也將此事按下了。免得太康帝在病中煩心不得消停。
鄭宸低聲問道:“南陽郡主那邊,娘娘可曾寫信安撫?”
鄭太後不以為意,隨口道:“哀家寫了一封信去。韶華孝順懂事聽話,不會因這麼一樁小事惱怒記恨。”
孝順懂事聽話。
養在宮裡的兩位縣君和範姑娘,也沒得到過鄭太後這般誇讚。
鄭太後口中的南陽郡主,和他腦海中那個冷凝銳利的薑韶華,根本就不是一個人。
鄭宸不動聲色地壓下心中漣漪,陪著鄭太後閒話,半個時辰後才告退離去。
……
昭和殿內。
蒼白消瘦的太康帝,神情萎靡地躺在龍榻上。美豔雍容的李貴妃,坐在龍榻邊喂藥。
太康帝卒中之後,半邊龍體不得動彈,喝藥要人喂,方便也得要人伺候。張口說話含糊不清,頗為吃力。
紀皇後病逝幾年,李貴妃位份最高,更是太子生母。理所當然地接手了照顧天子龍體的重任。
湯藥苦澀難喝,太康帝勉強喝了幾口,便喝不下了。
李貴妃心中焦慮,柔聲勸慰,太康帝苦笑一聲:“朕現在這樣,喝不喝藥都沒什麼用。”
卒中是不治之症!
百姓富商也好,文官武將也罷,哪怕是坐在龍椅上的天子,患了卒中後也得躺在龍榻上。
不能起身,不能動彈,說話含糊吃力。記憶一日不如一日,身體日漸衰敗。他甚至能嗅到自己體內散發出來的腐朽氣息。
“皇上彆這麼說,太醫院裡這麼多醫術高超的太醫,定能治好皇上病症。”
李貴妃心裡酸澀難當,一邊說著,淚珠一邊滾落臉孔。
太康帝沒力氣也沒心情安慰。
低沉的氣氛中,齊公公進來稟報:“啟稟皇上,太子殿下公主殿下還有二皇子殿下一起前來,為皇上伺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