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喪期,一切國朝政務都停了下來。
唯有平州戰報沒有停歇。這一個多月來,一封接著一封送來京城。
太子連著跪靈多日,疲累不堪,心情焦躁陰鬱,再看到平州戰報,幾乎氣得七竅生煙。終於忍無可忍,將王丞相安國公等重臣叫去偏殿裡議事。
東平王父子淮陽王父子都一並去偏殿,還有腦子被燒壞的高涼王,也被兒子薑頤扶進了偏殿。
無人留意,一身白衣的南陽郡主也悄然進了偏殿。
當然,等眾人站定的時候,便都察覺到薑韶華也來了。
王丞相皺了皺眉,淡淡道:“太子殿下召臣等來議戰事,打打殺殺的事,郡主一個姑娘家,聽了定會做噩夢,還是不聽為好。”
張尚書素來是王丞相的鐵杆心腹,立刻出言附和:“丞相所言甚是,便是太後娘娘,也從不列席軍事會議。事關大梁疆土平安,還請郡主暫避。”
戴尚書也出言附議,請郡主離去。
安國公沒出聲,心裡卻也想著,南陽郡主還是老實安分些,早點離去。彆擾亂政務正事。
太子殿下略有猶豫,正要張口說話,就見薑韶華上前兩步,不疾不徐地說道:“平州之亂,影響深遠。王丞相當日力薦衛將軍去平亂,結果衛將軍大敗,杜將軍被殺,英衛營死傷慘重。現在殘兵敗將如喪家之犬,惶惶然趕回京城。”
“平州亂軍卻越打越勇,人數越來越多。現在更是趁著宮中大喪之際出了平州,掠劫周邊郡縣。再這麼下去,隻怕北方諸郡都要跟著亂了。”
“我南陽郡離平州確實頗為遙遠,一時亂不到南陽來。可我身為大梁郡主,深為大梁國運憂慮,也願為朝廷獻出力,早日平定平州。”
“王丞相張尚書戴尚書都是朝廷重臣,當知眾人齊心力高的道理。這等要緊時候,還在明嘲暗諷,指責我一個女子不該參與朝政,實在令人心寒不齒。”
“怪不得朝廷接連打敗仗。有你們這等輕重不分隻會內鬥爭權的臣子,真是大梁朝堂的悲哀。”
這一番話,刻薄至極,也淩厲至極。
王丞相霍然變色。
張尚書戴尚書也齊齊變了臉色,怒目相視。
如果不是礙於太子殿下和一眾藩王都在對方又是一個沒及笄的姑娘家,隻怕當場就要怒言相向吵起來了。
太子殿下也被驚住了,愣愣地看著大展神威的堂妹。
安國公等人更是驚愕得眼珠子快掉下來了。這些日子,薑韶華在宮中大多陪伴在鄭太後身邊,雖然每日都在昭和殿的靈堂裡露麵,也算低調安分。
誰曾想,這一張口,就如石破天驚,鋒芒畢露。
薑韶華沒有看彆人,隻看著麵色難看的王丞相,淡淡道:“我是女子,更是先帝親封的大梁郡主,有兵有糧,地位等同藩王。這一點,王丞相比誰都清楚。”
“往日我在南陽郡,不能參與朝事,也就罷了。如今我既是進了宮,軍國大事,自然有資格參與,也有份列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