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韶華隻做未見眾人複雜微妙的眼神,安靜地跟在太子身後。和之前的威風八麵得理不饒人判若兩人。
待進了靈堂後,薑韶華依舊穩穩跪在太子身邊。
隻是,這一回,再沒有臣子敢用“你一個女子為何要在昭和殿跪靈”的眼神看她。
王丞相張尚書戴尚書都被南陽郡主罵了個狗血淋頭。他們算哪根蔥哪根蒜啊!還是縮著腦袋吧!
昭和殿裡的消息很快傳入鄭太後耳中。
鄭太後先用袖子遮著臉,無聲地暢快地笑了片刻,放下衣袖時,臉孔已恢複沉肅:“趙公公,去昭和殿傳口信,請南陽郡主來椒房殿,哀家有話對她說。”
趙公公恭聲領命而去。
小半個時辰後,趙公公回來了,隨著趙公公一同來的,還有南陽郡主薑韶華。
“韶華,哀家聽聞你今日和王丞相張尚書戴尚書起了口角。”鄭太後沉著臉孔數落:“他們都是朝廷重臣,你一個郡主,不可用身份欺人。”
這哪裡是叱責數落,分明是出了悶氣心裡暢快,想聽個仔細明白哪!
薑韶華了然於心,麵上露出憤然之色:“太後娘娘且聽我細說。今日是王丞相他們先出言挑釁,張口就說女子不宜摻和政事,想將我攆出去。”
“女子怎麼了?女子一樣關心朝政,照樣能為大梁出力。我是皇伯祖在世時親封的南陽郡主,等同一地藩王。我南陽郡造了新式轅犁,立刻獻給朝廷。種出新糧,也毫不猶豫地拿了出來。”
“結果什麼樣,娘娘也都清楚。王丞相為了攬權,一片私心,打壓南陽郡,對這麼一樁利國利民的大事視而不見,實在令人寒心齒冷。”
“今日他還敢這般羞辱我,我焉能咽下這口悶氣。自要狠狠還擊!”
然後,便將當時情形細細道來。尤其是王丞相氣黑了臉的模樣,描述得格外仔細。
鄭太後明明聽得無比暢快,麵色卻是微微一沉:“這次也就罷了。以後不可再這般放肆。”
薑韶華點頭應了。
模樣乖巧柔順極了。
鄭太後看在眼裡,心裡也犯嘀咕。薑韶華在她麵前,乖巧貼心又孝順。她委實想不出薑韶華橫眉冷眼言辭犀利時是什麼模樣。
“還有三日,皇上棺木便要下葬。”鄭太後低聲道:“按著慣例,女子不能去皇陵。不過,你既已破了女子不入朝堂的先例,再去皇陵一回也無妨。”
鄭太後心裡也一直憋著一口氣哪!
王榮那個老匹夫,張口閉口就是什麼“後宮乾政牝雞司晨”。薑韶華可是朝廷冊封的大梁郡主,等同宗室藩王。薑韶華既然能進朝堂,當然也有資格去皇陵。
哪怕沒什麼實質的作用,惡心膈應王丞相一回也痛快。
再者,此事有薑韶華在前衝鋒陷陣,鄭太後自己不必出麵。成不成的,鄭太後都沒什麼損失。怪不得說得這般輕鬆。
薑韶華對鄭太後的心思了如指掌,也不揭穿說破,點頭應是。
鄭太後麵色緩了一緩,又溫聲哄了薑韶華一番。
……
天黑之後,眾臣各自離宮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