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燃著油燈,一個跛腳的老頭正美滋滋地哼著小曲兒。正是白日和她惡言相向爭吵不休的老丁頭。
陶老娘憋了一天的悶氣,此時都湧上心頭。
她用力敲了敲門,惡聲惡氣地道:“開門!”
老丁頭一聽聲音就知道是誰,仗著白日郡主撐腰之勢,趾高氣昂地開了門:“你來做什麼!”
陶老娘惡狠狠地盯著老丁頭:“白日當著郡主的麵,你亂嚼什麼舌頭!我咽不下這口氣,非得和你說道清楚不可。”
老丁頭和陶老娘是老對頭,也不怵她,冷笑著回擊:“還有什麼可說的。你算是將陶大的臉都一並丟儘了。你做的那些事,有哪一樁挺得起腰說得出口!”
“我不過就是實話實說,你還記恨上了。有能耐,你就去找郡主說道。”
陶老娘何曾吃過口頭虧,當即就坐地上,要撒潑打滾。
老丁頭立刻道:“你敢在地上打滾,我就去親衛營,向郡主告上一狀。到時候,郡主不但要攆你走,還要將陶大一並攆走。有你後悔的時候!”
陶老娘愣是不敢再鬨騰,憋紅了一張臉,一聲不吭地爬起來走了。
老丁頭樂得嘿嘿直笑。
以後可算有辦法治這個蠻不講理的潑辣老婆子了。
老丁頭眉飛色舞地繼續哼起了小曲兒,去廚房給自己拌了個涼菜,抓了一把花生,倒一杯酒,美滋滋地吃喝起來。
……
此時,薑韶華已策馬回了親衛營。
陳瑾瑜在耳邊嘀咕:“我今日算是開了眼界。這還是當著郡主的麵,陶大親娘都這般潑辣,背地裡指不定是什麼模樣。”
“孔姑娘溫柔斯文,哪裡能應付得了這樣的婆婆。萬幸當日親事沒成!要是真嫁進了陶大,孔姑娘早被磨蹉得生不如死了。”
薑韶華教訓過陶老娘,心情也不怎麼美妙,淡淡道:“她一個寡婦,要帶大兒子確實不易,凶悍些也是難免。就是太不修口德了!”
“可不是?”馬耀宗難得有插嘴的機會:“就說老丁頭的那番話,刻薄得很。”
當著郡主的麵,說老丁頭沒兒子養老,這和指著和尚罵禿驢有什麼兩樣。由此也可見,陶老娘其實沒什麼心眼,純粹就是潑辣難纏。
薑韶華轉頭,對宋淵道:“家眷營那邊,每個月都有人去送糧吧!”
宋淵點頭應是。
“查一查像老丁頭這樣的有多少。”薑韶華吩咐道:“無兒無女的,多發五成口糧。像老丁頭這樣,隻有閨女沒有兒子的,多發三成口糧。”
宋淵應下:“是,這件事末將一定辦得妥妥當當。”
親衛營的忠誠和悍勇,有大半都是來自家眷營的妥善安置。他們為王府為郡主賣命,死了有撫恤,傷了有贍養。
稍微多出些糧食,就能讓家眷營的老人們安心踏實,很是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