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楊審理隨秦虎一同到了西鄂縣衙。
“臣見過郡主!”楊政拱手向郡主行禮。
說起來,當日楊政心裡對年少的郡主並不如何恭敬。這三年多來,薑韶華牢牢掌控王府和南陽郡,楊政也老實多了。
薑韶華之前在京城,和楊政的大伯父刑部的楊侍郎暗中頗有來往。衝著楊侍郎,薑韶華也樂意給楊政應有的體麵,微笑道:“楊審理一路奔波辛苦了。”
楊政幾乎受寵若驚了,連忙道:“臣領王府俸祿,為郡主分憂理所應當,不敢言辛苦。郡主隻管差遣!”
沒有十全十美的人。楊政缺點多多,也勉強有些優點,調教過湊合著能用。
薑韶華看一眼陳瑾瑜,陳瑾瑜心領神會,上前一步,將趙主簿貪墨糧食一事道來。
楊政一點就通,立刻沉聲道:“按大梁律,官員貪墨是重罪。貪墨銀兩超過一定數額的,可以處死。”
“處死有些過重了。”薑韶華淡淡道:“留趙主簿一命。”
楊政拱手應下。
第二日,西鄂縣衙外張貼公告。衙役們貼了公告,對著前來湊熱鬨的百姓大聲道:“趙主簿貪墨糧食,兩日後就要開堂公審。大家可以來縣衙正堂外看公審。”
消息如風一般傳遍西鄂縣。
之所以將開堂公審的日期定在兩天後,就是為了得了消息的百姓都能前來看公審。
便是安頓饑民的村落裡,眾人也在激動地討論此事。
審案嘛,大家夥都見過。不過,開堂審問一位主簿,對百姓們來說都是新鮮事。官場底端品級低微的主簿,在百姓們眼裡可是了不得的大人物。
“糧食是郡主給我們的。那個趙主簿膽敢扣糧食,郡主當然饒不了他!”
“說得對。我們郡主眼裡可揉不得一粒沙子。”
不知何時起,眾人一張口,就是“我們郡主”了。
那一日被郡主親自問過話的兩個老人,被眾人圍在中間,各自昂首挺胸臉孔發亮:“郡主這是要為我們做主。誰都彆想貪了我們的糧食。”
“野菜不是不能吃。不過,郡主舍不得我們吃野菜,要讓我們吃糧食填飽肚子。那個趙主簿,真是黑心膽大,敢欺瞞郡主。這回彆想好!”
“要不,我們也去看看公審。”
“我們也能去嗎?”
“怎麼不能!郡主那一日說了,我們來了西鄂縣,就是西鄂的百姓了。郡主要開堂公審趙主簿,我們就應該去看看。”
這一提議,立刻得到了眾饑民的響應附和。
背井離鄉之人,在他鄉安頓,總有些不踏實不安心。不知怎麼地,經過此事,眾人腰杆就直了,底氣也壯實了。
公審趙主簿那一日,饑民們裡的青壯年依舊去開墾荒地,老弱不能下田的,便都來了縣衙外。
西鄂百姓們這兩年日子過得還算不錯,個個穿著乾淨的布衣。這些後來的饑民,個個麵有菜色,衣衫襤褸,也就比要飯的叫花子強一些。
站在縣衙外,自動就有了分界線。原本鼓起勇氣來的饑民們,在西鄂百姓們的注目下,挺直的腰不自覺地彎了一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