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的舉動,是我的主意。如果孫太醫一行人有什麼閃失,都是因我的私欲而起……”
“郡主這麼說不對。”陳長史想也不想地打斷:“郡主派人去防治平州瘟疫,是利國利民的大好事,上能報效朝廷,下能救護百姓。一片公心,何來私欲?”
薑韶華和陳長史對視,久久無言。
怎麼會沒有私欲?
想防控瘟疫是真的,想救護百姓也是真的。報效朝廷就未必了。她內心何嘗沒有借此收攏北方民心的野望?
隻是,這等話絕不能承認就是了。
不知過了多久,薑韶華才輕歎一聲:“陳長史說得是,我這是關心過度,患得患失了。”
陳長史深深看一眼郡主:“郡主的奏折送到朝廷,皇上親自下旨,嘉獎郡主寬厚仁義忠心,太皇太後在人前人後誇讚郡主數回,便是太後,也挑不出郡主的不是來。”
“偶爾有些人嚼舌,說什麼郡主借此邀買人心居心叵測之類,都是些沒影子的謠言。根本沒人會信。”
陳長史代筆的奏折送到朝廷後,引起了朝堂震動。
掌控不了朝堂的年輕天子,被自家堂妹送來的及時雨振奮了一回。太皇太後一黨再次聲勢大漲。王丞相一黨被指責私心過重不顧百姓死活,便四處散播傳言,說南陽郡主邀買人心圖謀甚大。
總之,口水仗從來就沒消停過。好在南陽郡在朝中“廣結善緣”,自然有人挺身而出反駁。
南陽郡獻糧是鐵打的事實,不顧危險派人去平州防控瘟疫也是不爭的事實。這一場輿論戰,到底還是薑韶華占了上風。
薑韶華近日心情不寧,頗有些焦慮難安,被陳長史這一番話安撫後,平靜了許多:“我們南陽郡裡的藥材,已經都被征用了。得去彆的州郡,照著孫太醫留下的單子再買藥材,然後送去平州那邊。”
陳長史道:“馬舍人已經領了差事去辦了。”
薑韶華嗯一聲,忽地問道:“崔渡回來了嗎?”
陳長史笑道:“崔公子已經從酈縣動身,最多兩三日就回來。郡主近來煩悶,不如讓人收拾行禮,去田莊小住幾日,權當是散心解悶了。”
薑韶華想了想:“也好。”
一旁的陳舍人,立刻領命去安排。
想到即將和崔渡重逢相聚,薑韶華的心情大為緩和,甚至隱隱有些喜悅,眉眼舒展。
陳長史看在眼裡,不由得微微一笑。
郡主心思藏得雖深,卻瞞不過他這個左長史。他在多日的輾轉難眠後,下定決心,不管郡主要做什麼,他都會全力輔佐鞠躬儘瘁死而後已。做了決定之後,心中便也坦蕩了。
就在此刻,宋淵忽地麵色怪異地進來了:“啟稟郡主,朝廷欽差已至南陽郡城門外三十裡。不知郡主可要親自相迎?”
薑韶華挑眉:“朝廷什麼時候派欽差來了?”
宋淵低聲答道:“不是朝廷派來南陽郡的欽差,而是從北方賑濟回京的欽差,順路經過南陽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