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陽郡主的親衛,帶著大批的糧食和藥材前往平州。
這麼大的動靜,自然瞞不過朝廷。事實上,薑韶華也沒有隱瞞的意思。她親自寫了兩封書信去京城,向太和帝和鄭太皇太後解釋此事。
太和帝看完信後,鬆了一口氣,對左右幾位中書舍人歎道:“韶華堂妹聰慧仁厚,行事果斷。朕不及她!”
說完,將書信給他們傳閱。
王瑾看完信後,忍不住讚了薑韶華一番。
鄭宸卻道:“這原本是朝廷應該做的事,現在卻讓一個南陽郡主做了。朝廷還有何顏麵?”
太和帝看一眼鄭宸:“朕一開始就要派人去平州,被王丞相攔下了。王丞相堅持認為,平州背叛朝廷,瘟疫是天譴,是平州人咎由自取。”
“朕拗不過王丞相,隻得聽之任之。萬幸韶華堂妹出人出力,替朕勉強挽回一些顏麵。”
太和帝的話是對著鄭宸說的,言語中的軟刺卻是衝著王瑾去的。
王瑾眼中露出羞慚,卻不便出聲,依舊沉默不語。
身為人子,不能說父親的不是。身為臣子,理當為君分憂。他這個中書舍人,夾在中間,左右為難,個中滋味,也隻有自己清楚了。
鄭宸今日張口,卻是另有目的:“現在平州亂軍幾乎都死在瘟疫裡,從瘟疫中活下來的百姓聽聞不足三成。臣請皇上下旨,派欽差前去平州,安撫民心。”
這哪裡是安撫民心,分明是去搶功吧!
王瑾眉頭微動,看了鄭宸一眼。
李博元憋不住話,張口道:“南陽郡主已經派人前去,治瘟疫發糧食,平州已經安定了。皇上這時候派欽差去,郡主定會惱怒不快。”
高涼王世子薑頤笑嘻嘻地接了話茬:“韶華堂姐胸襟寬闊,可不是那等錙銖必較小雞肚腸之人。皇上派欽差去平州,一來名正言順,二來,也有彰顯朝廷既往不咎寬恕平州百姓之意。”
王瑾眉頭又是一動。
什麼時候,鄭宸和薑頤竟走得這麼近,一個鼻孔出氣了?
太和帝耳根子確實有些軟,被鄭宸薑頤輪番一勸,便有些動搖了。
王瑾咳嗽一聲道:“皇上,臣有一言,不吐不快。朝廷從一開始便放棄平州,去歲南陽郡主派孫太醫去平州,朝廷也是默許的。現在孫太醫在平州剛做出些樣子來,朝廷便急急派欽差去,委實有搶功爭功之嫌。既不體麵,也會傷了皇上和郡主的兄妹情分。”
“再者,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孫太醫本來就是朝廷命官正五品太醫,代表的就是朝廷。等平州事了,皇上重重厚賞便可。”
太和帝也覺有理,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鄭宸微微眯眼,看了王瑾一眼。
王瑾坦然回視。
兩人四目如箭,在空中飛了一個來回。
薑頤看在眼裡,忽然笑道:“王舍人真是有趣,從南陽郡回來之後,處處向著南陽郡主說話。莫非王舍人今後想去入贅南陽王府?”
說完哈哈笑了起來,仿佛這個笑話很好笑。
鄭宸笑不出來。
王瑾也沒笑,他正色說道:“世子請慎言。這等話,並不好笑,而且顯得格外輕浮。郡主明年便及笄成年,這等有損郡主閨譽的話,世子還是彆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