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太醫也歎了一聲:“臣去了平州,才知百姓之艱難。萬幸臣不辱使命,研製出了治療瘟疫的藥方。現在回想起來,也有些後怕。”
孫廣白接了話茬:“可不是麼?父親在疫區裡住了半年,我每日心驚膽戰,唯恐聽到什麼不好的消息。直至新研製的藥方治好了幾個重病的,才鬆口氣。”
薑韶華問起了平州情形。
孫太醫整日治療病患研究藥方,孫廣白和盧琮時常打交道,張口讚了盧琮一通:“不瞞郡主,之前我和秦統領,一個負責發藥,一個設粥棚,都有些混亂。盧舍人一去,一切僅僅有條,百姓也信服他。”
“有他在平州,郡主隻管放寬心。”
薑韶華目中閃過笑意:“盧舍人本就精明能乾,以前是官運不濟,磨礪幾年,心性更沉穩,行事愈發仔細周全。有他掌管平州,本郡主確實安心。”
孫太醫沒出聲,孫廣白卻忍不住多嘴了一句:“朝廷派了刺史去平州,黃刺史出了意外,還有潭刺史。”
薑韶華扯了扯嘴角,悠然道:“黃刺史命短福薄,潭刺史看來福氣也不大,出京城兩日就落馬斷了腿,少說也得將養個一年半載。到底何時能去平州上任,誰也說不好。”
有一次意外,就有可能有第二次第三次。
平州刺史不能上任,盧琮隻能代為掌管平州了。
孫廣白還想再說什麼,孫太醫咳嗽一聲,以目光攔下多嘴的兒子:“你在王府裡歇兩日,就回親衛營去。”
孫廣白這才閉嘴。
……
過了兩日,孫廣白領著林慧娘等人回了親衛營。
兄妹重逢,各自激動喜悅,不必細述。
孫澤蘭忽然有些傷感:“此次在平州,折損了不少親衛。桃娘和婉娘也去了。”
桃娘死在了路途中,婉娘死在了平州。去了六個弟子,隻回來了四個。
提起此事,孫廣白心裡也酸得厲害:“對不起,我沒照顧好她們。”
孫澤蘭將頭扭到一旁,哭了一會兒,擦了眼淚:“這不能怪你。是她們兩個運道不好。好在慧娘和山杏她們四個都好好的回來了。”
孫廣白沉默片刻,忽然低聲道:“妹妹,我有件事想和你說。”
孫澤蘭十分敏銳,抬頭看兄長一眼:“怎麼?你想通了,想娶山杏為妻了?”
孫廣白:“……”
孫廣白難得有些忸怩,一張俊臉泛著紅,兩手搓來搓去,期期艾艾了半晌。
孫澤蘭故意擠兌他:“被我說中心思了是不是?以前不是說山杏太小了,又是你半個女弟子,不該也不能有什麼其他念頭嗎?現在去一趟平州,怎麼就改變心意了?”
孫廣白抓抓頭發,老實承認:“去過一趟平州,我確實極有感觸。”
“不怕你笑話,我在平州埋過的死屍,比我這輩子見過的活人都多。”
“人生在世,生命其實遠比你我想象的更脆弱。說不準什麼時候,就會閉眼離去。”
“所以,活著的時候,就該珍惜身邊人,好好地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