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六娘輕聲道:“祖母年歲大了,說話口無遮攔,有冒失之處,還請郡主多多見諒。”
薑韶華對薛六娘客氣多了:“本郡主不會和老人家計較。還有一個月,就是六娘出嫁的大喜日子。以後你就是陳家媳婦,和本郡主是一家人,不必外道。”
薛刺史接連催促薛老夫人回荊州,正是因為幼女出嫁之日將近。薛老夫人自己不肯回去,連帶著薛六娘也一直待在南陽王府。傳出去確實不太合適。
薛六娘俏臉微紅,落落大方地應道:“我對郡主仰慕已久,也盼著日後能為郡主出一份力。”
薑韶華設立了一眾女官的職位,還親自寫了奏折去朝廷為女官們正名,要求吏部下正式的官身文書。這事不管成不成,都注定了會被寫入大梁史書。
此事造成的深遠影響,不可估量。出身世家讀過書的女子們,聽聞此事,難免怦然心動。
薑韶華看著薛六娘,一語雙關地笑道:“本郡主就在南陽王府等著,你隨時都能來。”
薛六娘按捺住心裡的激動雀躍,斂衽行禮,告辭離去。
薛老夫人上了馬車後,才緩過這口氣,眉頭一擰,憤憤指責薑韶華不敬長輩說話無禮。
薛六娘眉頭輕蹙:“郡主對祖母一直頗為敬重客氣,今日是祖母攢越了。郡主的親事,盧郡馬都做不了主。宮裡的太皇太後娘娘和皇上,都由著郡主自己拿主意。祖母說話不慎,惹郡主不快,怎麼能怪郡主無禮?”
“莫非郡主要賠上自己的終身大事,讓祖母稱心如意才行?”
薛老夫人被孫女堵得一口氣差點上不來,臉色難看極了,瞪著孫女:“好好好,你快要嫁人了,翅膀硬了,敢這般和祖母說話了!”
薛六娘輕歎一聲:“我是祖母嫡親的孫女,祖母說什麼,孫女都隻有默默受著。南陽郡主可不是等閒晚輩,連太皇太後都拗不過郡主,祖母何必去討嫌!”
薛老夫人又被梗了一回,半晌才恨恨道:“我還不是為了你堂弟,才豁出這張老臉……”
“祖母彆再說了。”一直低著頭的薛林,忽然眼睛紅紅地抬起頭來:“我根本配不上郡主。”
“南陽王府是郡主的,南陽郡也是郡主的。郡主想招誰做贅婿,都是郡主的自由。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無才無德的平庸少年,憑什麼站在郡主身側?就憑我老實安分嗎?”
“堂姐說得對。祖母彆再去郡主麵前討嫌,我也沒臉再來南陽王府了。”
“回去之後,祖母就替我操持親事,說一個門當戶對的親事。”
薛老夫人瞪著一雙眼,想罵孫子沒出息,看著薛林通紅的眼,難聽話到底舍不得說出口。良久,長歎了一聲:“罷了罷了!你自己都沒這份心氣,我又是何苦。此事就這麼作罷!”
“那個薛老夫人,真是可氣可惱。”
馬車遠去後,憋了小半日的陳瑾瑜忿忿低語:“郡主忍了她這麼多日,她倒好,還蹬鼻子上臉了。”
薑韶華不以為意,隨口笑道:“六娘和你兄長的婚期就在眼前,她以後是你兄長的外家祖母,你也得敬重幾分。忍一忍就是了。”
要不是看著陳家顏麵,看在薛刺史的顏麵,她早就翻臉了,哪裡會忍到今天。
陳瑾瑜心中自然有數,歎道:“辛苦郡主了。”
薑韶華笑道:“這點小事,有什麼辛苦的。總不會比那些朝堂眾臣更難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