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大刀闊斧的改革,會帶來混亂和難以預料的後果,現在不是時候。也輪不到她這個南陽郡主來做。
最後這一句,薑韶華沒說出口,陳瑾瑜也聽懂了。
陳瑾瑜沉默片刻,歎道:“京城比我們南陽郡差得遠了。在南陽郡,上下一心,郡主一聲令下,大家都照著做。齊心合力,擰成一股繩。在這裡,卻是人人都有私心私欲,我每天隨在郡主左右,看遍朝中重臣們勾心鬥角的嘴臉。還要看郡主和他們虛與委蛇,心裡真是夠夠的。”
“這麼多人,這麼多時間精力,都拿來治國理政多好。他們怎麼就非要鬥來鬥去?不顧百姓不顧朝堂大局不管江山安穩!大梁朝堂就這麼一群重臣,實在令人失望。”
陳瑾瑜越說越激動,俏臉被憤怒燒紅了一片。
薑韶華淡淡道:“或許,在他們眼中,本郡主才是那個爭權奪利不擇手段的那一個!”
“這些不說也罷。私下裡發發牢騷無妨,在人前可彆露出一星半點。”
陳瑾瑜悶悶地點頭。
……
隔日,小朝會結束後,薑韶華再次提起去工部巡查。
有了五天做緩衝,又有禮部不痛不癢的巡查先例在,周尚書也就沒那麼緊張了,拱手道:“臣給郡主在前領路。”
薑韶華唇角含笑:“有勞周尚書。”
就在此時,一個意想不到的聲音響起:“郡主一人去工部,隻怕看不過來。臣鬥膽自薦,一同隨行。”
是鄭宸。
很顯然,鄭宸要隨行去工部巡查,是鄭太皇太後的主意,也得到了太和帝的允許。
薑韶華不動聲色地掃了鄭宸一眼:“鄭舍人想隨行無妨,不過,到了工部,要聽本郡主的安排。不可冒失行事。”
鄭宸拱手領命。
周尚書自然清楚鄭宸的出現是怎麼回事,心裡倏忽一沉,迅速看王丞相一眼。王丞相微不可見地搖搖頭,周尚書便將反駁的話咽了回去。
六部衙門,都在皇宮外禦道兩旁。工部衙門正好和禮部衙門相對,衙門規製相同,大門修建得一模一樣。
不過,裡麵就大不相同了。
禮部清幽雅潔,處處透著不緊不慢的文官矜持氣度。工部開闊舒朗,沒什麼多餘的花草樹木,官吏比禮部多了一倍不止。還有許多工匠打扮的人,在遠處跪下行禮。
周尚書張口解釋:“近來工部一直在忙修河堤一事,召了許多擅長修河堤的工匠前來做預案。人難免多一些,都是些不懂規矩的粗人。郡主千金之軀,不宜讓他們靠近,以免唐突冒犯郡主。”
薑韶華卻笑道:“本郡主對修建河堤一事,頗感興趣,正想仔細了解。”然後轉頭吩咐:“鄭舍人去點兩個口齒利索些的工匠來。”
鄭宸心裡痛不痛快,麵上都不能流露,利索地領命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