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長隨匆匆進來,拱手稟報:“啟稟兩位長史,葉縣那邊送了信來。”
陳長史略一點頭,接了信,展開一看,眉頭一皺:“這個崔縣令,竟要將種桑織布的技藝,教給後來的流民百姓。”
馮長史道:“年輕人嘛,有乾勁有衝勁,想立功是好事。不過,這事確實要謹慎些。要等流民們徹底歸心,融入南陽郡了,再行此事。”
“我這就給他寫信,讓崔縣令稍緩一些。”陳長史略一思忖下了決心:“至少也要等流民入戶籍兩年之後,才能學種桑織布。”
南陽郡十四縣,其實就是個微縮的小朝廷,大事不多,小事不少。一樁樁一件件都得有人定奪拿主意。
陳長史掌管王府人事,地位類似王丞相。不過,陳長史從無私心,也沒結黨營私,比王丞相強多了。
這一邊,戶房裡送來了一份文書,等著馮長史批複。
馮長史一看,原來是田莊送來的。
薑韶華走後,崔渡直接就住在田莊裡,幾乎沒回過王府。除了培育糧種外果蔬種子之外,崔渡近來還在研究給農田增肥和灌溉等事務。但凡是研究,總是要花銀子的。
田莊花的這點銀子,和軍營消耗相比,不過是九牛一毛。
馮長史都沒細看,便揮筆簽字,蓋了戶房印。兩天後,銀子和器具便送到了田莊。
這些瑣事,都由崔望操持,崔渡是不管的。他穿著家常舊衣,在試驗田裡轉悠,不時發現一株格外飽滿的麥穗。然後小心翼翼地連根挖起,讓人送進專門的培育糧種的棚子裡。
糧種培育,是一件需要極致耐心的事。優質的糧種,就是這麼一年一年選種培育出來的。
崔望來送消息,見崔渡正專心忙碌,也未驚擾,默默在田邊等著。
唯有熱愛,才能抵漫長歲月。
沒有鮮花著錦,沒有錦衣玉食,沒有酒水歌舞,隻有日複一日月複一月甚至年複一年的枯燥單調的培育糧種生活。整日在田間地頭忙碌,和一堆沒讀過書不識字的農夫們打交道。
崔渡的耐心和毅力,令人驚歎,也讓人敬服。
天色漸漸昏暗。
崔渡終於從田裡出來了。
崔望笑著上前:“文書送去王府,馮長史已經批複,讓人將銀子和需要的器具都送來了。”
馮長史是出了名的摳唆。伸手要銀子的文書,多多少少都要被砍掉一些。唯有田莊的用度,要多少批多少。
崔渡也習慣這樣的待遇了,笑著說道:“送來就好,過兩日就開始研究新肥料。”
崔望忽地低聲笑道:“郡主走了這麼久,隻給你寫了一封信。你就不能主動些,多給郡主寫信?”
這對未婚夫妻,定了親和以前的相處模式還是一樣,各忙各的。偶爾通一回信,通信的頻率,甚至還不如陳馮長史兩人。
崔渡心裡一動:“我回去就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