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韶華站在正門外,目送花轎遠去。
不知怎麼地,心裡竟有些淡淡的失落和悵然。
銀朱悄聲笑道:“今日是陳舍人出嫁的大喜日子,郡主不為陳舍人高興麼?”
“高興是高興,就是心裡有些不舍。”薑韶華笑著輕歎一聲:“我現在倒能稍稍領會到嫁女兒的滋味了。養在身邊多年,一出嫁就成了彆人家的媳婦,心裡怪不是滋味。”
銀朱撲哧一聲樂了:“郡主比陳舍人還三歲哪!嫁姐姐還差不多,怎麼成嫁女兒了?”
薑韶華微微一笑。前世她活到三十多歲,重生而回也近六年了。從心裡年齡來,她看陳瑾瑜,可不就像看後輩麼?
這樣的心情,自然不能和銀朱。到了崔渡麵前,她才吐露幾句。
崔渡左臂上的傷已經大為好轉,不必再綁繃帶,不過,還不能左右晃動,略顯僵硬。右手倒是靈活得很,輕車熟路地握住了未婚妻的手:“陳舍人告了一個月婚假,是不是接下來一個月見不到陳舍人,覺得身邊有些空落落的?”
薑韶華想了想笑道:“差不多是這樣的感覺。”
崔渡低聲笑道:“我左臂傷還沒好,正好趁著過年再養一個月。我陪著你。”
薑韶華笑著嗯一聲:“起來,自從你來了南陽郡,就一直當差忙碌。這一段時日要養傷,倒是能好好休息了。”
“其實,我習慣每去田邊轉悠,每日培育糧種。”崔渡忽然歎了口氣:“能守在你身邊,我自然高忻很。不過,這日子也太清閒了。”
這就是做事做慣了,根本閒不住。
薑韶華一笑:“整日待在王府裡,我也覺得悶。我們婚期在明年四月,我過年之後就去巡查諸縣,待成親的時候再回王府。”
崔渡一點沒阻攔的意思:“那我也去田莊,等成親之前回王府便是。”
這樣挺好。平日裡各忙各的,等有空閒再相聚。不必整日黏黏糊糊地粘在一起。
薑韶華點點頭應了。
崔渡看著薑韶華,冷不丁地問了一句:“韶華,那些刺客是不是鄭舍人派來的?”
薑韶華沉默片刻:“沒有證據,不過,應該是他。我離京之前,狠狠揍了他一頓。”
著,目中露出些許歉然:“現在還沒到和鄭家徹底撕破臉的時候。這筆賬,暫且記下。以後總有一日,我會連本帶利地為你討回來。”
崔渡半點不客氣:“就這麼定了。”
他就快是她的人了……不對,應該他早就是她的人。他被刺客刺殺受了委屈,算賬報仇的事,自然是她的。
薑韶華見崔渡這般理直氣壯,好笑之餘,心裡也覺得暖融融的。
古來今往,男尊女卑了幾千年。願意入贅的男子,大多為生活所迫,或是貪戀女方權勢富貴像她親爹盧玹那樣。
崔渡卻十分從容,既不卑躬屈膝,也不引以為恥,甚至處處以她的未婚夫婿為傲。對女強男弱也沒什麼不適應。
這樣的胸襟,這樣的坦蕩,才是真正的男子漢大丈夫。
“崔渡,你真得很好。”薑韶華輕聲讚道:“遇見你,是我的福氣。”
崔渡咧嘴一笑:“郡主是底下最好的姑娘。能遇見你,才是我崔渡此生的福氣。”
薑韶華抿唇一笑,忽地湊近,在他唇邊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