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生了閨女,公婆可有微詞?”
薛老夫人坐在薛六娘床榻邊,關切地低聲問詢。
薛六娘柔聲笑道:“公婆都很高興。尤其是婆婆,每日除了奶娘喂奶之外,其餘時間都親自照看孩子,對孫女疼惜喜愛得很。”
“這就好。”薛老夫人這才放心,眉頭舒展:“陳家書香傳家,家風正派,是個好人家。當年你父親給你定下這門親事的時候,我心裡總有些不足。現在看來,你父親確實有眼光。”
陳浩然已考中舉人,正用心苦讀,隻要考中進士便能授官,好學上進品性又好,就不必說了。
郡主這兩年在朝堂聲勢愈來愈隆,南陽王府借著推廣糧種,勢力悄然擴張至北方諸州郡。陳長史是南陽王府第一重臣,也隨之水漲船高。便是薛老夫人,也覺得現在的陳家配得上薛家了。
薛老夫人絮叨幾句,囑咐道:“你做完月子,便帶著孩子回荊州。我身邊離了你,實在不慣。”
薛六娘打算去葉縣書院的事,早已暗中和親爹薛刺史商議過了,一直沒告訴薛老夫人。今日正是吐露實情的好機會。
“有一件事,我要告訴祖母。”薛六娘輕聲將此事道來。
不出所料,薛老夫人一聽便惱了,根本就不同意:“荒唐!胡鬨!你堂堂薛家嫡女陳家長媳,哪有拋頭露麵做夫子的道理!不行!我不同意!”
“祖母,在南陽郡,女子和男子一樣可以做官當差。”薛六娘輕聲道:“我的小姑是郡主舍人,孫姑娘是有官身的軍醫,還有在軍營裡做夫子的孔姑娘,葉縣女子書院的李山長和崔夫子。她們為郡主效力,憑著自己的本事領俸祿,堂堂正正。我薛六娘一樣可以!”
薛老夫人愈發惱怒:“還不都是郡主任性妄為!女子就該守著內宅,生兒育女相夫教子。出頭露臉的,哪裡還有女子的矜持內斂。彆人怎麼做我管不得,總之你不能去。”
“我已經和郡主說過了,公公婆婆也都允了。”
“我不允!”
“可是,我已經出嫁,是陳家媳婦了。”
“你!”
薛老夫人瞪大了眼睛,臉紅脖子粗,氣得冒煙:“好好好!你是出嫁女,不是薛家的人了,我這祖母,也是管不得你了。”
薛六娘外柔內剛,頗有主見,眼見著薛老夫人氣成這般模樣,也沒退讓:“祖母一直最疼我,為了來看我,坐了幾日馬車奔波辛苦,我心裡感激得很。彆的事,我聽祖母的,這件事不行。葉縣女子學院,我是一定要去的。”
薛老夫人猛然站了起來,怒道:“既然這樣,你也彆回荊州了。隨你的公婆去博望縣吧!離那個什麼葉縣女子學院還近一些。”
“以後你也不必回去了。省得我見了你鬨心。”
說完,氣衝衝地摔門而去。
薛六娘露出無奈的苦笑。
過了片刻,婆婆姚氏來了。
姚氏懷中抱著孫女,輕拍著哄睡了,小心地放在薛六娘身邊。薛六娘轉頭看著小小的女兒,鬱悶的心情舒緩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