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左大將軍,這一點倒也讓人佩服。彆的丞相黨,要麼像張尚書那般離心,要麼像周尚書那樣行事低調。隻有左大將軍,毫不忌諱,時常去探望王丞相,可謂坦坦蕩蕩。
薑韶華淡淡一笑:“戴尚書是個聰明人,主動告老致仕,朕便全了他的體麵,不追究以前的事了,容他全身而退。”
“王丞相要是冥頑不靈,一直占著丞相的位置不肯退,朕自然有辦法對付他。”
對付王家,和對付鄭氏不同。
鄭氏是外戚,有太皇太後撐腰,也是太皇太後的軟肋。她以鄭宸牽製鄭氏,進而逼太皇太後一步步退讓。太皇太後勢弱,鄭家就愈發是個好捏的軟柿子。軟刀子割肉放血,不到一年,鄭氏這個龐然大物已經搖搖欲墜。
王家暗中的勢力和實力,更勝過鄭氏。王丞相是四朝老臣,門生故舊爪牙遍布朝野。
而且,王丞相在宮變中堅持住了立場。縱然他是個野心勃勃貪婪無度的權臣,也是有底線的。隻這一點,就能讓王丞相挺直腰杆。
更重要的是,當日她能順利登基,王瑾的鼎力支持占了極大的功勞。大半的丞相黨官員,跟著王瑾一同支持她。沒有名正言順的理由借口,她確實不便對丞相黨動手。
王丞相也是窺準了這一點,安安穩穩地待在王家書房裡。朝堂大事小事,他都會密切關注,通過王瑾來插手乾預影響朝政。
這才是她真正的心腹之患,猶勝太皇太後和鄭家。
陳長史聽著話音不對勁,低聲勸道:“削弱王氏,不是朝夕能成的小事。皇上不可心急。”
“再者,王中書令對皇上忠心耿耿。皇上就是看在王中書令的顏麵上,也該對王氏緩和一二。”
王瑾身為臣子,確實是無可挑剔了,忠心勤勉且能乾,私下裡約束族人,整頓丞相黨官員。薑韶華龍椅坐得安穩,王瑾要占三分功勞。
薑韶華略一點頭:“王瑾私下向朕回稟過,他一直在勸王丞相主動致仕,給陳長史騰出丞相之位。隻是一時勸不動罷了。”
這樣的話,聽得陳長史心裡暖融融的,忙笑道:“臣在禦前當差,為皇上辦差分憂,就足夠了。有沒有丞相的名頭,都無妨。”
“這怎麼能一樣。”薑韶華看著陳長史:“在朕心裡,你才是大梁丞相。朕要給你正式的官位,讓所有臣子對你恭敬低頭。”
陳長史五十多歲的人了,聽到這樣的話,竟覺得眼眶發熱鼻間發酸:“皇上……”
“張尚書自恃是資曆老官位高,不將陳長史放在眼底。周尚書等人也不大恭敬。便是董尚書丁尚書楊尚書,心裡也未必十分服氣。這都是因為名不正言不順。”薑韶華沉聲道:“朕最多容王丞相三年。三年以後,他不退也得退。”
“到時候,陳長史就是昭平女帝的丞相。誰敢對陳丞相不敬,朕就遠遠地打發了他。”
之前的話說得十分霸氣,到最後一句,又露出些難得的任性。
薑韶華這樣的姿態,也隻在陳長史麵前展露。
陳長史心裡熱烘烘的:“有皇上這些話,臣鞠躬儘瘁死而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