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有些地方,有定娃娃親的風俗。孩子剛出生,就定下親事。還不會走路說話,就有了未婚夫未婚妻,孩子打小就時常相見,彼此相熟,倒是比盲婚啞嫁強得多。
陳瑾瑜聽得哭笑不得:“娘,這等話可彆亂說。皇上讓康哥兒進宮,是做伴讀。可不是做童養夫。”
“都差不多。”姚氏這時候腦子轉得飛快,低聲笑道:“康哥兒比寶兒公主小了一歲多,年齡也算合適。青梅竹馬,一起長大,這是順理成章的事。”
要說陳瑾瑜沒想過此事,也是不可能的。做娘親的,難能不為兒子打算?不過,孩子實在太小了,影子都沒有的事,還是少想為妙。
“總之,這些話以後彆再說了。”陳瑾瑜正色囑咐:“皇上待我恩厚,但我不能失了臣子對天子的敬畏之心。娘也不該擅自說宮中如何。這都是犯忌諱的事。”
“萬一傳到京城,傳進皇上耳中,皇上會怎麼想?祖父身為大梁丞相,又該何以自處?”
“我們陳家,和以前不同了。往日在南陽郡,爹是縣令,娘能接觸的,就是博望縣裡的婦人女眷。如今爹身居高位,娘是刺史夫人,一言一行都有人看在眼裡,得格外謹慎。”
姚氏訕訕應是。
陳瑾瑜道:“我們明日就去赴任。”
母女兩個見了麵吵吵鬨鬨,到分彆的時候,又有些依依不舍。姚氏拉著女兒的手,長籲短歎:“你這一走,下一回再見你,不知什麼時候了。”
陳瑾瑜笑道:“我去汝南郡赴任,離豫州府就是幾日路程。以後有了公差,我就得來豫州府。若是娘想我了,去汝南郡小住一段時日也無妨。”
姚氏這才歡喜起來:“等你安頓妥當了,我就去汝南郡。”
陳瑾瑜心想我真不該多這個嘴。
夫妻兩人拜彆陳刺史,一同去汝南郡赴任。
陳瑾瑜任汝南郡守,馬耀宗是汝南郡長史。
夫妻兩人一同做官,且妻子比丈夫官位高了一頭,這在大梁官場上也是頭一遭。
汝南郡的官員們,在心裡暗暗嘲笑夫綱不振的馬長史,見了麵卻是格外熱絡客氣。
畢竟,馬長史也是皇上身邊的老人,頗有聖眷。馬家當年是養馬起家的,至今還在為南陽親衛營養馬哪!從龍之功排不上第一,也得是前三之列了。
馬耀宗自少就性情圓滑伶俐,這幾年在吏部當差,更是曆練出了一身圓滑。在接風宴上,和一眾同僚下屬推杯換盞,說說笑笑,沒擺半點架子。
陳瑾瑜就不同了。她這個天子舍人外放做官,言行舉止都得格外謹慎,不能疏漏之處,讓人指摘嘲弄。
好在這等場景,她司空見慣,半點都不怵。往日她打交道的都是六部尚書重臣和後宮太皇太後李太後這樣的人物,眼前這些官員,官職最高的也不過從五品。比官職,她是郡守。比靠山,誰也沒她強硬。
她離京赴任的時候,天子還特意派了一隊禦林軍隨行護送。現在這一百禦林侍衛順理成章地留下,做她的親衛。此時,便有幾個身高力壯的禦林侍衛持刀站在她身後。但凡誰有一個眼神不敬,手中長刀就拔出來了。
這樣的威勢,誰敢不敬?
誰能不服?
自然也就沒人敢對女郡守指指點點,甚是格外恭敬。
有縣令起身敬酒,陳郡守動也不動,微微笑道:“本郡守從不飲酒,今日便以水代酒。霍縣令可彆見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