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公公在宮中能出人頭地,一靠臉,二來,就是因年少讀過書。在一眾靠著溜須拍馬無恥逢迎的太監裡脫穎而出。
所以,趙公公最樂意彆人提及這些。今日薑韶華張口,句句都撓中他的癢處。他對這位南陽郡主印象好極了。
陳卓看在眼底,也覺欣慰。
父女關係如何,私下裡如何爭吵都無妨。場麵上總得裝裝樣子,免得傳出什麼不好聽的名聲。郡主雖然年少,倒是深諳其中道理。
趙公公很快說起了正事:“郡主,奴才代太後娘娘傳口諭。”
薑韶華立刻起身,恭敬聆聽。
“太後娘娘說,郡主為南陽王守孝一年,孝心可嘉。不過,死者往矣,郡主年少,不能一味沉溺於傷心,傷了自己身體。”
趙公公神色一斂,聲音緩和,神態語氣竟有幾分肖似鄭太後。
薑韶華被勾起舊日回憶,一時間,心緒如潮。
在宮中六年,不全是勾心鬥角,也有過快樂的時光。
鄭太後對她也確實有養育之恩。虛情假意久了,豈會沒有一絲真情。就像她對盧玹,再厭惡,也難一刀斬斷。
“多謝太後娘娘關心。”薑韶華定定心神,端正地行禮,輕聲謝恩。
趙公公代鄭太後受了這一禮,繼續說道:“你年方十歲,身邊須有長輩教導才好。哀家打算接你進宮,你可願意?”
陳卓明知郡主不會應,這一刻心裡依舊咯噔了一下。
太康帝繼位四年,對南陽郡處處提防戒備。現在王爺走了一年,鄭太後又將主意打到了郡主身上。
一旦郡主去了京城,南陽郡便沒了主心骨。朝廷虎視眈眈,盧玹也在打著占王府家業的如意算盤……
盧玹的眼睛亮了起來,忍不住抬眼看向薑韶華。
“太後娘娘一片美意,我感激不儘。”薑韶華麵上露出恰如其分的感動感激,口中毫不猶豫地拒絕:“不過,我是南陽郡主,豈能扔下百姓和屬官去京城。”
“請公公回京後,代我謝過太後娘娘恩典。將我的心意稟明太後。我要秉承祖父遺誌,治理好南陽郡。”
趙公公眉頭動了一動,腦海中閃過臨走前太後娘娘的囑咐。
“儘力勸南陽郡主離開王府,回程的時候帶她進京。”
為什麼是儘力勸,而不是直接下旨?
因為南陽郡主是先帝在世時冊封的,是有封地有實權的郡主,等同於藩王。
鄭太後也得要臉,不能明打明地不顧薑韶華意願,硬讓她進京。
如果是薑韶華“自願”,那就說得過去了。一個失了長輩的小姑娘,進宮由長輩教養,這個理由就體麵得多。
前世,盧玹私下派人去找趙公公,送了重禮。趙公公傳口諭的時候,直接就是接南陽郡主進宮。薑韶華在親爹的勸慰下,很快隨趙公公離去。
這一世,陳卓攔下了盧玹的人。趙公公摸不清南陽郡深淺。傳了太後口諭,被薑韶華乾脆利落地拒絕,一時有些躊躇。
就在此刻,盧玹忽地張口:“韶華,太後娘娘賢名卓著,寬厚慈愛。有這樣的長輩撫養教導,於你是好事。你還是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