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廣白孫澤蘭兄妹兩個,懷著惴惴不安的心來求見郡主,都做好了被怒斥的準備。
死者為大,亂動屍首,是大忌。
萬萬沒料到,郡主不但沒有斥責,還痛快地答應了,且一臉讚賞和鼓勵。
孫廣白心裡湧起“士為知己者死”的暖流,拱手謝恩:“多謝郡主。”
孫澤蘭的美目也流露出激動喜悅的神采:“郡主這般信任我們兄妹,我們兄妹兩個感激不儘,定會全心為郡主效力。”
薑韶華挑眉一笑:“我也正要和你們說,王府裡有孫太醫足矣,不過,軍營裡實在缺軍醫。以後少不得有出動剿匪的時候,你們可願隨行做軍醫?”
孫澤蘭二話不說就應了。
孫廣白苦了臉歎息:“不是我不願應。再過三個月,就是太醫院選考,我爹給我下了命令,今年必須考中。我爹最近跑去給小田親娘治病,我是趁著爹不在王府裡,才偷跑了出來。回去之後,就要被我爹臭罵。”
“我其實很想做軍醫。不過,我爹肯定是不允的。”
對世代行醫的孫家來說,兒孫輩能進太醫院,才是至高追求。做軍醫,為大頭兵糙漢們療外傷,簡直是毫無格調的墮落之舉。
薑韶華直視著孫廣白,目光明亮奪人:“這件事,重要的不是孫太醫怎麼想,而是你的誌向如何。如果你誌在考進太醫院,我不會攔著你的前程。”
“如果你願隨軍做軍醫,孫太醫那邊,我親自去和他說。”
話音一落,孫廣白便雙目放光:“我當然想做軍醫。”
“不瞞郡主,我大方脈小方脈平平,更喜正骨接骨治療外傷。我接連考了幾年考太醫院,根本考不中。我爹對我期望極高,我不敢忤逆我爹的心意,硬著頭皮溫習醫書罷了。”
“如果郡主能說服我爹,我以後便進軍營做軍醫。”
薑韶華微微一笑:“好,這件事交給我。”
孫廣白大喜,再次拱手謝恩。
薑韶華又看向美目閃亮的孫澤蘭:“澤蘭,你的誌向是什麼?”
孫澤蘭挺直腰杆:“我說出來,郡主不要笑我。我不想成親嫁人,不想被困在內宅,也不想隻做一個看女科的女醫。我想成為一代名醫,到時候太醫院求著我去,我都得掂量考慮一下。”
前麵說得慷慨激昂,到最後一句,又露出了忿忿不平的稚氣。
憑什麼女子就不能做太醫?
她學醫天賦出眾,比起兄長更強些。可爹隻催促兄長去考太醫院,從未提過她半個字,她滿心不服。
薑韶華神色認真地聽了,然後對孫澤蘭道:“你有這份心氣好得很,我支持你。”
孫澤蘭心中熱血澎湃,情不自禁地上前一步:“郡主真覺得我能行?”
薑韶華握住孫澤蘭的雙手,鄭重地說道:“你一定能行!”
孫澤蘭抿唇笑了起來,聲音如銀鈴般清脆:“郡主信我,我心裡實在高興。以後郡主隻管差遣。”
薑韶華微微一笑:“我確實有一樁事要交代你。”
“那些隨我們下山的女子,都是苦命人。王府裡可以給她們一口飯食,不過,我想著,人活著得有口心氣,得有事做。”
“她們中膽子小一些的,就去夥房學當差做事。膽子大的,就跟著你身邊。為傷兵清洗傷口,上藥包紮,熬藥喂藥,這等事不算太難,學上一年半載,也就派上用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