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內郡,皇帝行在。
八月十五,月滿中秋。
大營中的空地,黑著臉的劉宏召集了諸位臣僚來議一下這個事情。
“這次沸沸揚揚的傳聞,各位覺得該當如何處理啊?”
“陛下當即刻回京!”
太史趙溫勸諫道: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何況陛下萬乘之尊?”
“賊逆愚魯,行事疏忽,恐還不知事泄,此事切忌打草驚蛇。”
盧植也勸道:
“陛下當趁此良機,儘快回京。
同時秘調州郡兵馬,屏護京師,以為萬一之保障。”
大臣們的意見出奇的一致——撤!
甚至劉宏詢問張讓等太監,他們的意見也全部相同。
劉宏歎了口氣,鬱鬱了。
——“真是滿朝庸碌之輩!”
可是,就這點兵,硬碰過去實在危險。
而朝堂之上,不管是大將軍何進也好,還是那張讓趙忠也罷,他們早就跟自己不是同路人了。
是的,這趟祭祖,對於劉宏而言,是有著個人感情與朝堂政治多重因素的考量,他實在是不願意半途而廢。
緊接著又特意帶著董太後和劉協出來祭祖,把何皇後和劉辯名正言順的留在京城。
當他傻嗎?
故而,在年初過後,他便在中樞透露過想要回鄉祭祖的事情。
一旦他某天有個不測,靠現在朝堂上掌權的這些人,還能堅持他的道路嗎?
他與那些高門世家鬥了一輩子,難道臨到最後,卻要被自己的孩子改弦易轍麼?
故而,劉宏甚至等不及祭祖歸來,便急匆匆的上馬了西園軍,讓久經考驗的親信蹇碩主掌兵權,同時加封董太後的侄子董重為驃騎將軍。
然而今年各方的叛亂和戰事卻你方唱罷我登場的打個不停,他也一直沒有這個機會成行。
劉辯雖然年長,但被道士養育長大的他生性懦弱,行事輕佻,沒有皇家威嚴,易受他人影響。
但是劉宏怎麼也想不到,那王芬居然狗膽包天,以黑山軍複起為由動員了兩萬餘人說是要去剿匪,為他清理道路。
此行為了以防意外,各方議定後,專門從帶了虎賁羽林和北軍中抽調精銳,共帶了八千人!
對付尋常盜匪當然是不成問題。
那一日,劉宏一邊在西園聽著蘇曜講述並州的戰績,一邊看著自己那一大一小的兩個孩子,心中的緊迫感就越發的劇烈了。
劉宏有個預感,這怕是他此生最後一次回鄉的機會了.
近年以來,劉宏就隱約感到身體似是越發的力不從心,考慮到他之前曆任先帝的壽數.
劉宏是深恐自己身體繼續惡化,怕沒個幾年時間可以給他慢慢磨蹭了。
莫非真是天不佑我大漢?
而在上月中,舉行完盛大的獻俘典以及次日的朝會後,那連續兩日“高強度”的工作,更是讓劉宏愈感困頓。
隻能回去了嗎?
除了回京,似乎也沒彆的辦法。
但是回京
劉宏抬頭看了眼中秋的月色,長歎口氣。
蘇曜站了出來,行禮道:
“區區王芬,陛下何須憂慮?
某願親自前往,若其確有謀反之行,定將那逆賊拖回,交由陛下發落!”
“庸,庸碌之輩?”
“你說什麼?!”
“放肆!”
“胡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