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桓人要求撤兵的事情打的張純是措手不及。
眾人見張純咬牙不回應,漢魯王烏延也上前一步,沉聲道:
“張將軍,我等雖為盟友,但各有各的難處。
此次出兵,我烏桓各部已傾儘全力,如今損失慘重,若再不退,隻怕烏桓將無兒郎可用。”
在兩位烏桓大王之後,一個又一個的烏桓首領們紛紛站了出來,表示要求撤軍。
張純臉色鐵青,如此困難的情況他怎會不知。
但他自身的騎兵數量稀少,若是失去了烏桓的騎手,他的大軍就像瘸了腿的猛虎,或者瞎了眼的雄鷹,會造成難以預計的損失。
但,縱使再不願意,他也明白,強留烏桓人已是不現實,隻得無奈地點頭同意。
表達了對這些盟友的感激之情後,張純又表示將發送一些盤纏,允許烏桓人撤離。
但撤離並不是現在,他不能讓烏桓人就這麼輕易地在大敗之後馬上離開,否則他的大營恐怕會瞬間崩潰。
而且張純對這些烏桓人還有一點彆的想法。
於是乎,張純首先給了他們一個下來不用再出戰的表態,然後便承諾安排他們擇日撤離的事項。
對此,這些烏桓人最後還是給了張純一點尊重。
作為一個合作了數年的盟友,他們也不希望看張純這麼突然就崩了。
當然,最關鍵的是烏桓人也擔心,撤離便潰逃,到時候怕是損失更加慘重。
於是,烏桓人在要求張純儘快安排撤離後,便轉身離開了大營。
看著那些麵色沉重,垂頭喪氣離開的烏桓人,張純心中泛起了一絲絕望。
按說,即便這些烏桓人走了,他也依然有十餘萬大軍,但看著眼前這座平原縣城,回想一下今天的戰況,張純竟然自己也心生了三分退意。
也許,是時候考慮下該怎麼體麵的撤退了?
不,還不是時候。
那叫蘇曜的將軍和他帶領的騎士雖然強大,但到底數量也就那麼一點。
那些人也是一個腦袋兩隻手,被殺就會死。
他張純,還不到絕望的時候。
這多留下烏桓人幾日,也是為了再做那最後一搏。
他要讓烏桓人看看,自己還有機會。
他還有一個殺手鐧沒有使出。
就這時,突然帳外傳來一聲通報:
“張將軍,發石機的組裝已經就緒!”
“隨時都可以發動攻擊!”
聽到通報的張純猛的轉身,連道三聲“好”字。
“通令全軍,今日些許挫折算不得什麼,且好好休整一番!”
“待到明日,一起出來,看那天降雷霆霹靂!”
張純攥緊拳頭,聽著平原縣城那邊的歡聲雷動,恨聲道:
“蘇曜,盧植,還有那昏君皇帝”
“彆以為你們贏了。”
“儘管慶祝去吧。”
“這小破縣城保護不了你們。”
“區區個人武勇,在我這天罰之力,根本微不足道。”
“待得城破之後,我定要會讓爾等後悔,自己今日的囂張!”
次日,淩晨,反賊卷土重來,發動了一次可怕的夜襲。
夜色中,平原城的上空被漫天的火球照亮,仿佛白晝一般。
這些火球帶著死亡與毀滅的氣息,向著平原城呼嘯而去,撼天動地。
城頭上,盧植被那震天撼地的聲威驚醒,他望著眼前這一幕,臉色大變。
他萬萬沒想到,這些反賊,居然拉出了此等大殺器!
發石機。
用現在通俗的話來說就是投石車,拋石機或者霹靂車等。
中國的拋石機最早出現於戰國時期,是純利用人力的人力拋石機,是用人力在遠離投石器的地方一齊牽拉連在橫杆上的梢(炮梢)。
炮梢架在木架上,一端用繩索栓住容納石彈的皮套,另一端係以許多條繩索讓人力拉拽而將石彈拋出,炮梢分單梢和多梢,最多的有七個炮梢裝在一個炮架過,需250人施放。
而在三國時代,投石車的經典案例則是在曹操與袁紹官渡大戰時。
當時的袁紹占據高地,在營地中壘土成山,建立高樓向曹營射箭,迫使曹營中人日常移動都必須舉盾而行,被壓製的抬不起頭。
而曹操最終則是連夜趕製,修建了數百架霹靂車用以反製,以巨石攻高樓,將其一一摧毀。
而這裡,張純作為參加過黃巾之亂的老人,又是故中山國相,自然很清楚這一利器的威力。
為了速攻,儘快破城,在大軍圍城之後,他便使人傾力打造這些攻城武器。
為此,他才在拖了這近半月後才侃侃發起攻城。
張純本想著,在昨日初戰中,先以常規手段,消耗一下守軍意誌,同時尋找到城防薄弱的環節,之後再突然安排投石車密集攻之!
然而,他沒想到,這首戰竟然打的如此不順。
不但被那姓蘇的小將軍攪的李虎將軍出師未捷身先死,他的二十萬大軍更是連城牆根都沒摸到便退回了大營。
既然如此,那隻能出殺手鐧了!
“都看好了!”
“讓這些漢兵,在我等的雷霆霹靂麵前顫抖吧!”
張純麵色紅潤,揮劍大喝道:
“發砲,發砲!”
轟——
轟轟——
轟轟轟——
隨著張純的一聲令下,反賊大營中數百架發石機同時開動。
巨大的石塊和火油罐等如同天降雷霆一般,向著平原城呼嘯而去。
城頭上,盧植和守軍將士們被這突如其來的猛烈攻擊打得措手不及,他們匆忙躲避著落下的巨石和火油,同時指揮城內的民兵和百姓們進行緊急救援。
然而,反賊的發石機數量眾多,攻擊密度極大,平原城在短短時間內便遭受了巨大的損失。
城牆上的垛口和箭塔被巨石砸塌,城內的房屋被火油點燃。
一時間,隻見濃煙滾滾,火光衝天。
城內的居民們頓時陷入了一片恐慌之中,他們紛紛逃出房間,在大街上四處逃竄,躲避著這從天而降的災難。
“穩住,穩住!”
盧植大聲呼喊:
“救火,快先救火!”
在盧植的令下,不少城頭上的守城官兵們紛紛下牆,拎著木桶往返在水井與火場之間,冒著生命危險,奮力撲救火勢。
人手有限,如此行為必然會給進攻的反賊創造可乘之機。
但,盧植依然這麼做了,將士們也沒人表達反對。
這並非他們婦人之仁,大敵當前還想儘善儘美。
而是每一個人都很清楚,火災,對於眼下這個以木製建築為主的時代,是多麼可怕的一件事情。
若是城中大火不救,很快,蔓延的火場會把整個平原燃燒殆儘。
這便是張純的狠毒之處。
他在巨石之外大量的向城內投擲猛火油,就是想要直接燒毀這座城市。
他已經不在乎能不能抓到皇帝了。
張純,他要讓整個城市化為火海,百姓也好,官兵也罷,唯有通通都殺乾淨才能解他心頭之恨!
淩晨時分的平原,城市在燃燒,百姓在哀嚎。
而那始作俑者,則在手下的歡呼聲中發出陣陣的狂笑。
“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