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太多?”
顏良一臉愕然,疑惑地看著袁紹:
“袁公何出此言?”
袁紹微微一笑,目光深邃:
“顏校尉,你可曾想過,這天下大勢,真的能因一人之力而改變嗎?”
顏良聞言,陷入了沉思。
他不得不承認,蘇曜的崛起確實令人震撼,但要說僅憑他一人就能扭轉乾坤,似乎也有些過於誇張。
“袁公的意思是……”顏良試探性地問道。
袁紹輕輕搖頭,緩緩說道:
“大漢積弊已久,非一日之寒,即便蘇曜有萬夫不當之勇,又能如何?他能打敗董卓,難道還能打敗天下所有的諸侯和亂民嗎?”
“更何況,隻有馬上打天下,未聞馬上治天下的,蘇曜此人雖勇,卻非治世之能臣。”
“他過於依賴武力,缺乏政治手腕和長遠的眼光,即便他能暫時穩定局勢,也難以長久維持。”
“更何況,你看他平素裡那個抽象的樣子,他對這大漢可抱有一點敬意?”
抽,抽象?
顏良不知袁紹這是被蘇曜稀奇古怪的用詞帶跑偏了,但他還是對袁紹的話語產生了些許共鳴。
他知道袁紹說的沒錯,亂世之中,武力固然重要,但政治和智謀同樣不可或缺。
那冠軍侯雖然是勇猛無敵不假,但在政治和智謀方麵,確實還有所欠缺。
不,已經不是欠缺的問題了,他根本想不到那個小子監國理政模樣。
人董卓好賴還知道提拔,拉攏一部分士人為己所用,也有著明確為政方略,隻不過大家不理睬他罷了。
那冠軍侯???
想不到,根本想不出他日後得勢,治理國政是個什麼模樣。
“對吧。”
袁紹點頭笑了笑,又說道:
“而且,我斷言他必然不能成事還有一點。”
“哦?請袁公明言。”
袁紹撫了下胡須,看著城門內那來來往往,收編降兵的人群,微微的眯起了眼:
“不知顏校尉可曾注意,這蘇曜手下親信都是些什麼成分?”
“成分?”
“沒錯。”
不待顏良細想,袁紹便直接明說了:
“你可注意,他麾下除了那姓王的小子還有個臨陣叛逃過來的賈詡勉強算是世家外,其他的不是寒門,就乾脆直接是泥腿子出身,可謂與他是一丘之貉。”
這一說,顏良頓時了然。
還真是如此。
他所認識的蘇曜麾下大將,呂布趙雲關羽典韋,這四人,呂布和趙雲倒還算是良家子出身,那關羽和典韋乾脆就直接是卑賤的逃犯。
那王淩和賈詡雖然是太原和武威的世家子,但比起中原世族來說,跟寒門出身也無甚區彆。
當然了,蘇曜手下也有如荀彧和鐘繇這等潁川中原世家的子弟。
但是,這些人與其說是蘇曜手下,他們不如說更多的是迫於形勢,而且也是團結在盧公周圍,難說對蘇曜到底有多大投入,自然也就更難說能從那裡得到多少回報了。
“就更彆提他之前還整出了個什麼活字印刷,想要讓皇帝大力推廣,號稱什麼讓天下人沒有難讀之書一事,更是不知所謂。”
“他根本不懂經學的傳承是一件多麼嚴肅的事情。”
見顏良若有所思,袁紹嗬嗬一笑:
“冠軍侯,就憑他這般如此輕慢世家利益的做法,又怎是成那大事者?”
“輕慢世家.”
顏良緩緩點頭,雖然他是武人,但他到底是世家出身,馬上就明白了袁紹的意思。
世家,乃是大漢的根基所在。
自文景之治以來,世家便與皇室緊密相連,共同支撐著這個天下的局勢。
他們掌握著土地、財富和知識,是國家的中流砥柱。
而蘇曜此人,不積極擁抱世家,大用寒門,還試圖打破這種平衡。
尤其是推廣活字印刷一事,無非是想讓更多的人能夠獲取知識,這無疑是在削弱世家的地位。
汝南袁氏因何起家?
便是因為其祖袁良求學《孟氏易》,其家世代研學,得舉孝廉才能保證代代有官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