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農城的小樓上,張琰直言不諱的發出了抵製的要求。
此人亦是弘農豪門。
要說這弘農乃是司隸大郡,兩京咽喉,名門望族不勝枚舉。
那漢晉出過七公四卿的東京名族弘農楊氏暫且不說,劉氏亦是大漢宗親,二世三公,高皇帝兄代王喜之後。
方才那出手闊綽的公子,正是已故的東漢名臣,前太尉逯鄉侯劉寬之孫。
這張家,論出身的話,他自是遠不如弘農的楊劉兩家,但論權勢,論力量,他卻一點都不比這兩家弱了。
張琰其人,廣蓄奴婢,家丁數千,一向有豪俠之風,之前弘農郡兵的招募,他便是從中出了大力。
在正常的曆史上,在建安十年(205年),並州刺史高乾起兵反曹操,河內人張晟寇略崤、澠之間。
張琰當時便是率郡人家丁直接擒拿了太守,與河東人衛固一同響應高乾、張晟,憑一己之力拿下了弘農,給曹操造成了不小的麻煩。
最終還是鐘繇出麵,與張既率馬騰等人討伐叛軍,方才斬殺此人,平定了叛亂。
現如今,蘇曜入主弘農,張琰本以為自己幫助王主簿獻城有功,怎麼說也該混個一官半職,更符合自己豪族的身份。
然而,他卻沒想到,蘇曜竟然不但不賞他們,甚至還嫌棄他們投降投的慢了。
連那王主簿等人都隻是原職留用,自己堂堂弘農豪門,竟然像個透明人一樣,被徹底無視,連慶功宴都沒有被叫去!
這簡直把張琰給氣炸了。
不過當時他還端著份架子。
原因很簡單,蘇曜的大軍入城,需要籌備大量的軍需糧草。
在當世,這個工作不依靠世家豪強的擁護是根本做不到的。
畢竟,越是中原富庶之地,自耕農占比就越低,那些水田好地早就被他們這些世家豪強瓜分掉了。
於是乎,張琰雖然生氣,但他一點也不慌。
你冠軍侯年紀輕輕,我就當你不懂規矩。
但隻要你還想繼續打下去,你就要乖乖過來我這裡低頭,求我配合,給你供糧。
此乃時代特色,不可不嘗。
曆史上,多的是拿下了某個郡縣,但因為得不到當地世家豪強擁戴,而無法建立有效統治的案例。
張琰亦是深諳此道,他明明家世不如楊劉兩家,卻越做越大,自然離不開他們過人的手腕。
比起族產遍天下的弘農楊氏,張家的發展策略更注重於深耕弘農本地。
張琰不但家中蓄奴甚廣,他更是通過兼並土地和商業運作,在一定程度上占據了弘農過半的糧食交易份額,達成了近乎壟斷的力量。
在這股力量下,曆任弘農太守都少不得要被他影響。
因此,張琰相信隻要蘇曜想要繼續西征,就必然離不開他的支持。
故而,他並不急於一時,而是打算等蘇曜來求他的時候再好好拿捏一番。
然而,蘇曜接下來的舉動卻完全出乎了他的預料。
在弘農大集上,甄氏商號通過歌舞表演和商品展示,成功吸引了全城百姓和世家子弟的目光。小桃和小綠等推銷員的出色表現,更是讓商隊的商品銷路大好,收益頗豐。
甚至,連弘農劉氏都開始暗送秋波,大采大買給他們製造聲勢。
在那一車車的銅板入場的帶動下,集會的特賣也迎來了高潮。
這看得張琰是牙根癢癢。
若真讓那姓蘇的搞成了此事,自己日後在弘農的地位豈不是岌岌可危?
張琰心中暗自思量,臉色愈發陰沉。他深知,蘇曜此舉若成,不僅會在弘農城內樹立起威望,更會打破他長久以來對糧草市場的壟斷,嚴重削弱他在弘農的影響力。
是可忍,孰不可忍!
於是乎,他當即便在這裡號召那些跟他過從甚密的黨羽和生意夥伴們下令,一起抵製蘇曜。
最好的情況下就是集市活動不順,他搞不來足夠的錢財。
而最壞嘛,那大不了大家撕破臉皮,你就是有錢在手,老子有糧那也不賣你,你又能奈我何哉?
“這,咱們這樣乾會不會有些危險?”
“萬一激怒了那冠軍侯,咱們怕是”
眾人對於張琰的提議是麵麵相覷,有那年輕的世家子弟李慎更是直白的表露了自己的不安。
冠軍侯蘇曜早已不是那初出茅廬的小子。
他的威名隨著一場場勝利不說遠播四海,那也是人儘皆知。
尤其是近在咫尺的這場討董之戰,蘇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逐董卓出京,又速克函穀,他本人的武勇與麾下將士的善戰顯然非比尋常。
這不是他們手下那些家丁勇壯可以輕易對付的。
若非如此,他們也不至於群起響應那王主簿的請求,脅迫郡守開城獻降。
如今蘇曜大軍都已經入城,一旦激怒他,那後果不堪設想啊。
“是啊是啊,這太危險了。”
“人家可是有兵的呀。”
“張兄,咱們還是從長計議吧。”
在那年輕人李慎的帶動下,又有幾人出言勸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