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濃,郿塢城內外都籠罩在一片緊張而壓抑的氛圍之中。
楊定站在城樓上,望著城外密密麻麻的敵軍,臉色鐵青。
他沒想到,自己的一時猶豫竟然讓局勢惡化到了如此地步。
城中守軍的士氣低落,逃兵現象日益嚴重,再這樣下去,不用皇甫嵩攻城,郿塢自己就會不攻自破。
“楊校尉,不能再猶豫了!”
一名親信急匆匆地跑來,神色慌張地說道:
“城中的逃兵越來越多,每天都有幾十上百人不見蹤影,再這樣下去,咱們就徹底完了呀!”
楊定又何嘗不知?
他氣得渾身發抖,咬牙切齒:
“這些廢物!混賬!膽小鬼!”
“他們難道忘了董公昔日的恩惠嗎?如今竟敢如此輕易的背叛!”
親信見狀,心中暗自歎了口氣,但他也明白,此刻不是勸慰楊定的時候,逃兵現象已經嚴重到無法忽視的地步,必須儘快想出對策。
“校尉,現在不是追究逃兵責任的時候。”
親信焦急地說道:
“我們必須儘快想辦法穩住軍心,否則一旦城破,咱們所有人都難逃一死。”
楊定握緊拳頭,想發作卻又不得。
左右思量下,他最終隻能一邊加強巡邏防守,嚴查逃亡兵士,另一邊則悄悄派出使者服軟,不再拖延,按照之前談好的條件執行,讓皇甫嵩儘快來接收城池。
沒錯,楊定決定降了。
雖然沒談成鎮守一方的太守,但是全額保留軍隊,升中郎將,而且郿塢財物任由他取用,能帶多少就帶多少也算還能接受。
然而,當他的親信將皇甫嵩口信帶回後,楊定頓時變得臉色鐵青。
“什麼?!”
“他竟然敢變卦,不同意之前說好的條件了?!”
楊定仰天咆哮,其親信則麵露苦色。
原來,皇甫嵩在回信中明確表示,由於楊定拖延時間,意圖不軌,朝廷對他的信任已經大打折扣。
現如今,他城中軍心低落,大量逃兵都已證明郿塢陷落隻是時間問題。
因此,楊定若想活命,必須接受更為苛刻的投降條件:
不但守軍應當全部解除武裝,由朝廷軍隊接管,楊定本人更是隻能保留平民身份,不得再擔任任何官職。
至於董氏族人,也不可能如之前說的那般得到朝廷的全部赦免。
董卓三代以內血親必須斬草除根,除此以外的董氏族人也將被處以流放之刑。
聽到了這個條件,楊定簡直是怒不可遏,幾乎失去了理智。
“打!”
“這還降個屁啊降,他皇甫嵩莫不是以為我楊定是案板上魚肉,任他宰割嗎?!”
楊定怒目圓睜,胸膛劇烈起伏,整個人仿佛被憤怒的火焰所吞噬。他猛地一揮拳,將身旁的桌案砸得粉碎,木屑紛飛,散落一地。
“皇甫嵩這老匹夫,竟敢如此戲耍於我!”楊定咬牙切齒,聲音因憤怒而顫抖,“他以為我楊定是好欺負的嗎?我定要讓他知道,我西涼勇士的厲害!”
親信見狀,心中大驚,連忙上前勸阻:
“校尉,萬萬不可衝動啊!如今城中局勢已有失控之象,軍心不穩,若再與皇甫嵩硬碰,隻怕……”
“住口!”
楊定怒喝一聲,打斷了親信的話:
“我意已決,無需多言!”
“今晚,發動夜襲,我非要讓那皇甫嵩好看!”
楊定雖然是怒火上頭的決定,但是他不是沒動一點腦子。
他知道自己打下去必無勝算,不過是想拿一場夜襲的勝利告訴皇甫嵩,他還有戰鬥力,還能打,以便把皇甫嵩重新拉回到談判桌上,給自己爭取條好的出路。
故而,他這次夜襲也不準備發動太大的規模,隻是自己帶六百精騎,偷雞一波,占了便宜就走,證明自己的實力。
然而,楊定卻沒想到,自己的一切行動都在皇甫嵩的算計之中。
夜色如墨,寒風凜冽,郿塢城外的皇甫嵩大營內卻是燈火通明,一片忙碌的景象。
皇甫嵩坐在中軍大帳中,目光如炬,緊盯著桌上的地圖,向帳中諸將交代注意事項,尤其是布置陷阱,預防楊定的夜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