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不知不覺中已經走到了四月下旬,以樓煩關為據點駐紮的蘇曜下達了今日休整的命令。
這當然不隻是因為匈奴使者的乖順,更多還是他也需要一天休息時間給部下們緩緩勁,回複下士氣。
依靠大戰勝利來提高士氣的前提是豐富的戰利品。
而他最近幾天頻繁的斥候戰卻難說有什麼戰利品的收獲。
是的,自上次反伏擊大獲全勝又順手摸走了胡人的羊群後,這些胡人就仿佛徹底慫了,再也不乾分兵出擊的事情,隻是派出少量斥候在婁煩縣邊境處探查,而且一見他們就跑。
因為這廣袤的平原地形,大家又都是騎兵,蘇曜他們幾次出擊下來雖然百戰百勝,但卻也很難得到什麼實質性的勝果了。
還是兵力太少了,他的百餘騎在前番三次的大戰後隻剩九十多騎,而敵軍卻依然還有總計六千餘的規模。
對方存心跟他捉迷藏下,甚至蘇曜連其匈奴主力紮營的地點都找不到。
隻知其大概位於北方到東北位置,可能還在頻繁換營移動。
這都是因為抓捕敵方斥候給出的信息非常模糊,甚至會有完全相反的情報。
有了上次教訓,對於敵方AI智能的提升蘇曜也要考慮進去,也許這也是個煙霧彈呢?
可親自探路,卻也很難,茫茫平原田野,已經超出了一日探索行軍的極限,而紮營過夜後,一覺醒來卻經常會發生敵軍主力率眾反擊的事件。
為此蘇曜隻得張遼等小弟們先撤,由他一騎三馬親自斷後,每每射到箭矢耗儘方才脫戰回城。
可以說若不是蘇曜提前招募了射雕手金方嚴做斥候哨位,解鎖了戰術地圖的幫助,每每占得先機,那怕是會陷入數次險境。
拉鋸,遊擊。
敵方斥候甚至已經開始習慣他的打法和射程,最後乾脆認慫,見了他們就跑。
這些胡騎斥候就維持個三五百步的距離,就那麼像個跟屁蟲一樣綴在蘇曜等人的屁股後麵,隻管搖人不管打架。
不得不說,這種大平原上的捉迷藏最是消磨人的意誌,如此相互風箏的拉鋸戰下來,雖然蘇曜等人依然還在贏贏贏,但部隊士氣已經不升反降了。
既然拒絕了投降,蘇曜下來便需要想辦法,再來一次決定性的勝利了。
不過在此之前,正好借機此時機給大家一天休整時間,非軍需品的財物全部都發給了手下部眾,同時大開筵席,宰殺牛羊,酒肉管夠。
甚至包括那十個美人,蘇曜也隻留下兩個最順眼的,剩下都贈給了功勳最高的張遼,成廉,金方嚴和王淩等人一人一個。
至於沒分完的暫且留著日後再賞,也給這些將士們些許盼頭。
此令出後,樓煩關內登時一片歡騰,氣氛直若過年一般,而外麵……
“他們沒有同意嗎?”
樓煩關外,負責護送的胡騎見使者回來,立刻衝出一人,此人竟然是那所謂的智者彌蘭!
得到使者回複後,彌蘭也不氣:
“無妨,那小子如此囂張,想來也不會同意咱們的要求,隻要你把這顆毒丸送進去便好。”
毒丸,是的,這是彌蘭想出的終極方法!
他們已經拖不起了,蘇曜不舒服,那是他從來就不喜歡這種平原風箏遊擊的打法。
而萬騎長銀發羅羅托那邊的感受,就已經不是不舒服這種微小的程度,而是恨欲狂啊恨欲狂啊!
被不足百騎的部隊如此襲擾,他們每每起大軍出擊全部打了個空氣。
不,不但是打空氣,甚至還被這蘇曜一騎反擊,射得追擊的前軍是人仰馬翻!
若不是他羅羅托幾十年下來積威甚嚴,那些兵差點給他玩過原地潰散出來。
不過饒是如此,後來再追那紅衣大將,所有人都學壞了,大家是一致目送,絕不深追!
就這樣抓不到,摸不著,每天還要死點人,同時更嚴重的問題是他們每日的物資消耗卻越來越大了。
是的,軍隊紮營時的消耗和出動時的消耗是完全不可同日而語的。
不說被折騰一天,士氣低迷的士兵需要好吃好喝的安撫,就是那馬匹跑累了也必須要喂上好的草料。
而這初春時節的草皮並不經吃,不但牛羊牧群沒長出多少膘來,他們甚至連寶貴的戰馬都開始出現非戰鬥損耗了。
再拖下去,不管是人員的士氣和精力,還是他們攜帶的牲畜馬匹都要扛不住了。
於是在得到了於夫羅部翻越了雁門山的消息後,羅羅托和彌蘭決定儘快結束這種折磨,趕緊給這場意外的戰事花個句號。
如此便有了匈奴使節的出訪。
能獲得一段時間的停戰當然很好。
但所謂議和更多隻是一個借口。
他們若真要走,就那區區百騎,難道攔得住他們?
還不是雁門以北吃到嘴裡的廣袤土地他們不想甘心就這麼退出去。
而他首領羅羅托。堂堂休屠王兄的地位,向一個隻有百騎的毛頭小子認輸投降,他們以後在左部可還怎麼混?
都不要說休屠王會不會接受他們這樣灰溜溜的失敗。
就算回去了,在王庭,在故鄉,人們對首領的稱呼怕是就要變成什麼失敗的羅羅托,窩囊的羅羅托之類的吧。
而他智者彌蘭怕也會變成什麼愚者彌蘭,蠢貨彌蘭之類的……
那可太慘了。
於是乎,但凡還有餘力,他們就要最後再博上一把。
但是,卻不是在戰場之上!
才不是在戰場上打怕了輸不起了呢。
隻是有些遭不住這個消耗罷了……
可不在戰場上比劃他們還能怎麼辦呢?
原來彌蘭在與眾人的多方商議和對一線兵士們的走訪中,已基本確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