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家主,您聽說了嗎?”
兩日後,距耿家鄔堡不足二十裡的彭家鄔堡內,彭氏族人的頭頭腦腦們都聚在祠堂,麵色慘白
“那偌大的耿家,竟然一個晚上都沒堅持下去啊!”
“太慘了,實在是太慘了呀!”
“聽說一個姓耿的男人都沒有留下,連那沾了姻親的都給一起砍了!”
“真是人頭滾滾,血流成河啊!”
“五原城門口,那人頭都堆成了個小丘啊!”
“更關鍵的是耿家的土地還被分給了那些賤民!”
“實在是太殘暴,太野蠻,太不講理了!”
“簡直比胡人都不如啊!”
兩天的時間,蘇曜雷霆行動,於郡城外公開處決耿家叛逆的事件迅速發酵,在五原郡的各大世家豪強中廣泛傳播。
尤其是那些同樣有家族成員參與了之前縣城叛亂,在此次的事件中扮演了不光彩角色的家族,更是瑟瑟發抖。
因為
“那蘇都督下了最後通牒,要求明日一早,參與叛亂的家主去城中自首。”
自首,那便是隻誅首惡。
“但是見鬼了,咱們這怎麼算參與叛亂?最多隻能說是沒抵抗附賊而已吧.”
“更何況,那些附賊的人不都在城裡被他砍了腦袋嗎?與在鄉下的我等何乾啊?!”
“對啊對啊,與我等何乾啊!”
“告狀,我們去告狀!”
抱怨,埋怨,但解決不了問題:
“現在刀在人家手上,那都督可是給了期限.”
絕望。
此正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一念及此,便有那族中小輩看了眼祠堂前孤零零坐著的家主大人,小心問道:
“要是不去呢?”
“天兵一到,齠齔不留啊.”
眾人皆縮了縮脖子。
現在沒有人敢懷疑這句話的決心,更沒人會懷疑天兵的能力。
耿家鄔堡便是這裡最大最堅固的鄔堡,耿家都沒撐的過一天,他們誰能覺得自己撐的久呢?
於是,或自願,或被動,各家的家主紛紛在簇擁下來到了五原城的郡守府前。
尤其是彭家,林家,馬家竟然齊聚一堂,他們曾經是和耿家並為五原郡四大豪強的世家。
不管是何人統治,都離不開他們的支持。
左賢王也好,大漢郡守也罷,都要給他們大大的麵子。
然而如今卻他們卻卑若螻蟻,弓著身子小心翼翼,不時瞥一眼緊閉著的郡守府大門,但有風吹草動,便如驚弓之鳥一般。
仿佛這門後有一噬人的野獸,隨時會出來撲咬他們似的。
太陽越升越高,緊張的氣氛也越來越濃,所有人都繃緊了神經,終於.
蘇曜走了出來。
“拜見蘇都督——”
麵對著齊刷刷的行禮,蘇曜毫不在意,隻是公事公辦的讓人上前驗明了三位家主的身份,點了點頭:
“還行,挺準時。”
蘇曜掃視了一眼三人,一臉平靜
“那,準備好上路了嗎?”
“都督,蘇都督啊——”
彭家家主彭暉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毫不顧忌形象的哀嚎求饒
“罪人一時糊塗啊,聽信了那耿賊的讒言不假。
但我等隻是無為,並非是要與都督作對啊!
求都督開恩,饒恕我等吧。”
好家夥,這一跪把其他人都整懵了,尤其是彭家子侄,這老賊身為一家之主,之前竟然想當縮頭烏龜,還是被他們家中長輩齊心拽了出來。
誰曾想,死到臨頭了,居然還要如此丟人現眼!
也不嫌害臊,真是氣死他們了!
於是,這些年輕人便又是道歉又是去拽那彭暉
然而誰知道,蘇曜卻輕笑了一下,擺了擺手
“上天有好生之德,大地有載物之厚,求生更乃人之本性。”
蘇曜頓了頓,見眾人驚疑不定的望著他,滿意的點頭:
“你既誠心求活,倒也不是不能饒你一命.”
“什麼?!”
眾子弟都驚呆了。
他們之前看蘇曜殺的血流成河,最後通牒又下的言之鑿鑿,已經絕望了,以為沒有回旋餘地。
畢竟,城門口,那血淋淋的警告他們每一個人都看得一清二楚。
然而聽這意思.
噗通噗通噗通——
嘩啦啦的,這一下子就跪了一大片,紛紛求饒開恩。
除了那彭暉外,其他兩位家主倒是頗有擔當,主動前來,於是他們這些子侄也相當敬重其人,紛紛幫忙求情。
對於這樣的場麵,蘇曜還是很滿意的。
沒錯,他沒打算真的殺了那三個家主。
這種象征性的懲罰有什麼意思?
對這些一直龜在鄉下不配合,甚至暗搓搓搞事情的家夥們,好不容易有了個理由,那必須好好讓他們出出血才可以。
這就需要把手術刀切的精準一些了。
不過在那之前,要先給點甜頭鉤子才行。
正所謂雷霆之後必有甘霖,蘇曜的目的是儘快恢複地區的安定度,讓這裡能派上用場,不乾擾他接下來的進軍計劃。
儘誅那不開眼的耿家,是施雷霆之怒,以武立威,告知世人叛徒的下場和與其作對的代價。
而對利用這三個識時務的家族,則是降甘霖雨露,施恩於人,安定民心,儘快恢複本地的行政和生產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