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心的調侃,梁名章耳後一熱,正欲開口,卻見唐青已經半蹲下身子,袖擺飄成一朵花。
唐青近距離看著又長了不少芽的土豆,纖長的睫毛低垂,安靜秀美。
方才那句話顯然隻是興起時的打趣,梁名章見他又不看自己了,有點說不出的失落。
遠處傳來隱約的鬨響,唐青仰頭,梁名章收起險些被撞破的目光,解釋道:“今日有春耕祭。”
自鄴朝重新統一後,去年開春起,廟祭都會舉辦春耕祭。
戰後鬨災荒,糧食銳減,本就看天吃飯的普通百姓日子過得更為艱難,所以這兩年都舉辦春耕祈禮,祈願風調雨順。
唐青輕輕偏頭,笑道:“聽起來還挺熱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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喧鬨的街道兩側聚集著百姓,元蠡拎了幾包楊記乳米酥路過,看見巷角內有郡守府內客卿與人交頭接耳。
他收起抬步的腿,狐疑地跟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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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亂的腳步打破了梁王府菜園一角的寧靜。
元蠡找到梁名章,急道:“公子,郡守反了!”
先帝分封的王侯舊部謀逆之心不死,趁當今皇上南巡時舊疾複發,將涿州七郡策反,欲趁皇上傷疾發作取其性命。
被策反的郡縣內,南郡便是其一。
近來城中所傳的流寇滋擾更是彌天大謊,來的並非流寇,而是奉命前來剿殺反賊的鄴軍。
弄清酒宴上的事由,唐青和梁名章相顧無言。
元蠡道:“這幾日駐城士兵拚死守城,用的正是先生當時獻上的剿匪計策。”
街上鬨亂還未散去,梁名章驚出一身冷汗。
“……起兵造反,按律當誅。”
自鄴武帝登位以來,坊間流出太多關於這位新帝的傳言。
傳聞他好大喜功,統治蠻橫,手段殘忍,當初率領大軍攻入鄴都時,血漂皇宮,甚至手刃同袍兄弟,朝堂百官無不畏懼。
世人談及這位新的帝王,紛紛色變,不似先帝因仁德的名聲遠揚而尊敬,多數都認為新帝專政殘暴。
若真如傳聞所言,怕隻怕南郡被攻破那日,受苦的人會是此地無辜受牽連的百姓。
而當日受邀出席酒宴的各家仕族,都在不知情的狀況下被郡守拉上密謀造反的賊船。
不消半日,郡守謀反的消息忽然傳得滿城皆知,一時間人心惶惶,有的百姓連地都不下了,拎著鋤頭圍在郡守府門外,討個說法。
元蠡混在其中,周圍的百姓紛紛議論,將府邸圍得水泄不通。
官兵形成的防線內,出現郡丞的身影。
郡丞壯起膽子,扯開嗓子大喊。
“新帝登基以來枉顧民間疾苦,外頭那麼多百姓飽受災情所困,流離失所,新帝卻隻顧四處征討,苛收徭役賦稅,絲毫不管百姓死活,實乃……暴、暴君行徑!”
隻三言兩語,惶惶不安的百姓們頃刻間就被挑起情緒。
又過幾日,涿州西郡、連郡、郢郡等幾郡戰敗的消息陸續傳來,地處涿州要道的連郡一破,其他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