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天子真的是小神仙，啥都能算出來啊！
那他有沒有算到吾和公瑾是來竊天書的？
蔣乾這個“雄辯之士”，現在連話都不會說了，隻好回頭向自己的好友周瑜求助。
“天家，如果左將軍真的僭越稱帝......之後會怎麼樣？”
這回向天子提問的是周瑜！周瑜的心理素質到底比蔣乾強多了，他也不拐彎抹角，直截了當地就問起最關鍵的問題了......估計他是覺得天子真的能掐會算，自己搞那些彎彎繞繞的肯定沒有用，還不如真誠一點。
既然周瑜都真心誠意地發問了，那小天子當然要大發慈悲一下了，於是便歎了口氣道：“紫薇雖然黯淡，但其光芒也非那枚淮南分野之上的巨星可比。吾如果沒有算錯，大漢至少還有一個東周的局麵，吾至少還有一個東周平王可做！
袁家四世三公的德業雖厚，但天下間四世三公的又何止汝南袁氏？即便汝南袁氏，也並非隻有一個袁公路啊！而且天下還有許多三世三公、二世三公之家。
如果袁氏可以僭越，那彆人為何不能？如果吾沒有記錯，你周公瑾也是二世三公啊！你的好友江東孫郎雖然沒有那麼高的門第，但是孫家兵強馬壯，打遍東南無敵手，就不能僭越一下？
此例一開，天下豈有寧時？袁氏的那點餘德，恐怕也會一朝敗儘，而失德則無運！袁公路不僅會把自己的運敗了，更會連累整個汝南袁氏......他如果明年僭越稱帝，長則三年，短則兩載，就將窮途末路，命到儘時了！”
啥？再有三兩年袁術就沒了？
周忠、周瑜、蔣乾等人一聽......都信了！
不是他們迷信，而是他們旁觀者清！
而且小天子分析得很對！
袁術其實就是個虛胖子，表麵上占了不少地盤，但是其中大半都在孫家人手裡。袁術真正可以牢牢掌握的，隻有九江郡、廬江郡和半個沛國，連汝南老家控製的都不是很牢靠。
孫策有那麼大實力還要聽袁術的，無非就是被上下尊卑，君君臣臣的那一套拘束著（現在不是天子寧有種乎的時代）。可袁術自己先壞了規矩，開了僭越稱帝的先例，那孫策還守什麼規矩？守著規矩跟著袁術一起當逆賊嗎？他孫策就算想當逆賊，那也應該自己稱帝啊！哪有逆賊一起當，皇帝你袁術做的道理？
所以袁術一旦稱帝，孫策一定反袁......不僅孫策會反袁，如廬江周氏這等同袁術合作的廬江、九江豪門也會和袁術劃清界限，哪怕不敢公開反袁，也會不和袁術合作。到時候袁術就是孤家寡人！能熬個兩三年，也算是他有本事了。
“子翼，”劉協笑著對蔣乾道，“吾聽說你很有辯才，能替吾當一次說客去勸袁公路回頭嗎？”
蔣乾趕忙行了個稽首禮：“天家但有所命，臣豈敢不從？”
“子翼，你回去和公路說，漢室雖衰，但還有雒陽半城。吾雖年少，但也知道如何當漢室的周平王。吾也希望公路可以當大漢的五霸七雄之一......現在袁本初雄踞河北，曹孟德製霸中原，袁公路虎步江淮，劉景升和劉季玉則占有荊、益，五霸之勢已成。隻要公路繼續當漢室的臣子，就能安安穩穩做個揚州牧！
如果他強要過一把皇帝癮，不出三年，他袁公路就會窮困而亡......五霸並存的局麵就將敗壞！吾這個平王，也不希望看到他這個五霸之一崩滅！”
“天家，”蔣乾馬上就聽出了一點不對，“臣如果沒有記錯，如今的揚州牧是劉正禮啊。”
劉協搖搖頭，歎息道：“吾觀天象，發現豫章分野之上將星欲墜......劉正禮恐怕是不長久了，如果沒有什麼大的變數，明年就差不多了！子翼，如果公路肯回頭，等劉正禮沒了你再來替公路求揚州牧吧。”
什麼？劉繇也要沒了？
在場幾人，除了諸葛亮之外，彆人都沒聽劉協說劉繇要死，現在都暗自驚訝......真的假的？劉繇他知道了嗎？
“天家，”蔣乾收束了一下心神，“臣明年一定會來雒陽為袁公求官！”
“好！”劉協重重點頭，“吾等著伱！”
和蔣乾約好之後，劉協又將目光轉向了一副貴公子氣質的周瑜：“公瑾......如果吾沒有記錯，令尊曾經是雒陽令吧？”
周瑜道：“先父的確是雒陽令。”
“當時大將軍還是令尊的下屬吧？”劉協不動聲色地為周瑜找了個“好後台”。
周瑜覺得天子的這問題好像有“坑”，但還是點了點頭，道：“家父的確和曹公有舊。”
劉協道：“公瑾，公路的性子有點急躁，還喜歡遷怒於人，而且他又和大將軍有隙......若是公路不聽子翼規勸，一意孤行，公路和大將軍難免兵戎相見。到時候公瑾你何以自處？”
“天家，”周瑜斬釘截鐵道，“袁公路如果真的僭越稱帝，臣一定和他割袍斷義！”
劉協點點頭：“公瑾果然是漢室忠臣！不過吾也不能讓你這樣的忠臣有陷於賊手的風險......吾征召你入朝為黃門侍郎吧。如果公路回頭了，你再回袁公路那裡去。如果公路一意孤行，公瑾你還可以替吾和大將軍走一趟江東。”
這下周瑜可沒辦法拒絕劉協的條件了......他本來就有“竊書”的任務，所以接受天子征召當黃門侍郎正好方便竊書啊！袁公路那邊完全說得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