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
於是他就看到他那如高嶺之花的大師兄,在原地僵硬了好一會兒,自乾坤袋裡掏出了一個丹藥瓶,喃喃自語,“被鳥啄兩下,也能啄壞腦子嗎?”
嚴禾旭:“……大師兄!!”
另一邊,銀羽鳥帶著果子飛進了一個狹小的溝.壑,將上麵掩飾的雜草叼開,露出了一個灰白色的蛋。
那個顏色非常黯淡,蛋殼上還有細碎的紋裂,自這些裂縫中,氤氳出淺淺的黑。
銀羽鳥憂慮地叫了一聲,先將翠虹果取下扔到一邊,然後用長喙將紫靈果戳碎,透亮的、散發著濃鬱靈氣的汁液落在灰白色的蛋上,並向那些裂縫處流動。
在這些汁液的映襯下,這顆蛋似乎不是那麼黯淡了。
“啾啾。”
銀羽鳥將翅膀完全舒展開來,整個鳥都蓋在那枚蛋上,暗暗祈禱。
一定、一定要成功孵化啊。
*
是夜。
燭火隨著風搖晃,陷入熟睡的嚴禾旭不時發出滿足的喟歎,喬青羽盯著手中的白紙,上麵整整齊齊的寫著三個名字,和一個代號。
喬青羽,洛向陽,嚴禾旭,道侶。
這個道侶,自然指的是路紹遠藏在山下的道侶。
這四個人,有的是在未來那個夢境裡占據重要角色的,如他、洛向陽、道侶;
有的是現在被路紹遠努力討好的,如嚴禾旭。
他們四個,對路紹遠來說,很可能是特殊的。
那麼讓他們討厭路紹遠,自然是喬青羽現在希望看到的。
但是,首先他是不可能表現出討厭路紹遠的,起碼現在不能。
嚴禾旭本就是因為討厭路紹遠,所以才被路紹遠關注的,可以先排除了。
那麼就隻剩下洛向陽和道侶,道侶目前還在山下,能不能找到、找到之後怎麼策劃他反水等等,還沒有個頭緒,暫時也可以先排除了。
就隻剩下了洛向陽。
就嚴禾旭回來向他訴述的那些,洛向陽和路紹遠明顯起了隔閡,但從隔閡到反目再到痛恨,明顯還有很長一段距離。
他不能就等著他們順其自然,他沒有那麼多時間,必須再添一把火。
……選誰好呢?
一張張熟悉的臉自喬青羽腦海中閃過,他倏地笑了。
有什麼區彆嗎?
大家對路紹遠的態度都差不多,喜歡、親近、袒護。
雖然很可能接觸並不多。
但麵對路紹遠的時候,都像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喬青羽微微蹙眉。
他突然覺得有些不適。
算了。
喬青羽推開窗戶。
撞撞運氣。
逮到誰是誰吧。
*
林一凡有些焦躁地揮舞著手中的劍。
那天看到小師弟路紹遠的異樣之後,他馬不停蹄地就去找大師兄,人沒找到,他自己倒也漸漸冷靜下來。
他去告訴大師兄,大師兄會信嗎?
他有證據嗎?
大師兄會不會覺得他在中傷小師弟?
大師兄那麼喜歡小師弟,會不會由此討厭他?
可是、可是他明明看到了那些,卻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不敢告訴大師兄,他哪裡有一點修士的擔當?
他哪裡對得起大師兄的教導和期許?
手裡的長劍重若千斤,不斷地帶著他下墜下墜,自責、愧疚、膽怯構成一道道黏膩的蛛網,滲入他的血肉神經,讓他再無力氣。
放棄吧,彆想了,何必自我折磨呢?這些本就和你無關,不是嗎?
說不定是你多想了呢。
你很嫉妒你的小師弟吧?不顧就是一場情緒的爆發,你卻將你的小師弟想的那麼壞。
瘋了的,到底是你,還是你的小師弟?
夜晚涼風陣陣,隻寒到人骨髓裡,林一凡身體止不住地顫.抖,連手裡的劍都要握不住了。
腦海中隻剩下了一句話。
——瘋了的,是你吧?嫉妒瘋了,可真醜陋啊。
“砰——”
破空之音驟然而起,長劍擦著林一凡的臉頰而過,凜冽的劍氣刺痛了他,對危險的感知與求生欲讓他下意識後退,從深淵中爬了出來。
“是誰?!”他下意識地喊了出來。
緊接著,就聽到了一個冷淡的聲音。
“若你的劍隻能帶給你束縛。”
樹葉森森,林一凡順著聲音望去,見到了坐在樹乾上的喬青羽。
“那你就不應該擁有它。”
喬青羽慢慢自樹乾上站起,樹葉隨風而起,朦朧的月光傾瀉下來,他靜立於此,仿佛是傳說中被夜月所眷顧的使者。
自那一天起,有個傳說在靈墟峰弟子之中飛快傳播。
——在深夜中迷路,會被大師兄帶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