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爾倫退了一步。
皮鞋踏在地板上,在空曠寂靜的走廊發出清脆可聞的聲響。
魏爾倫雙目發怔,瞬息間從胃部翻湧上來的恨意和恐懼幾乎讓他想要嘔吐,他用泛出血絲的眼睛死死盯住鶴見稚久,咬緊後牙槽,顫著聲音從喉嚨深處吐出不可置信的話語:
——“是、你?”
不可能。
為什麼偏偏來的是這個家夥。
為什麼不是其他超越者,為什麼偏偏是牧神的——
“哈。”
魏爾倫嗆出一口氣,那些作為牧神的革命武器,被驅使著,毫無尊嚴、毫無自我的過往湧上大腦,隨之而來的洶湧恨意和不甘在這一刻幾乎占據了他的人格。
魏爾倫撐起自己,扶著玻璃站穩,俊秀的麵容上全是對舊日陰霾的防備和憎惡:“你來乾
什麼?替法國回收我?還是替英國逮捕我?還是說,鶴見稚久——”
“你來替斯特芳·馬拉美報仇?”
魏爾倫當然沒忘了當初是自己殺了牧神。
他也理所當然的認為這個和牧神關係親密的家夥是來找他報仇的。
鶴見稚久站在原地,歪了歪腦袋,看向魏爾倫。
“為什麼你會這麼想?”
魏爾倫冷笑道:“難道不是嗎?革命五月是你的失敗,但你的失敗原因在我,更在我殺了牧神。沒有誰會原諒破壞了自己計劃的意外,更何況是在你們付出了那麼多之後。”
抗議、遊行、罷工。
太陽還沒升起的黎明時分,街上的建築色彩混雜著暗色青藍,而這片昏暗下,擁擠的人群、揮舞的旗幟熙熙攘攘。
被高舉的旗幟上,字跡鮮紅。
是被政府逮捕的革命者在死前用鮮血寫就,那一刻,終於自由地在黎明前的青灰色天空下飄揚。
魏爾倫永遠記得這一幕。
他記得那是新時代的人們想要去除紮根在舊製度裡的沉屙。於是,以「牧神」斯特芳·馬拉美為首,人們嘗試起用自己的力量去打碎舊的、不合理的統治秩序。
這場革命幾乎成功。
隻是幾乎。
失敗似乎才是五月革命理所當然的歸宿。
因為對手是一整個國家。
因為革命者倚仗著一個憎恨著人類的人工異能者體。
因為他——黑之十二號,殺死了領導革命的斯特芳·馬拉美。
“你會恨我,鶴見稚久。”
魏爾倫盯著鶴見稚久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道:“你會為牧神報仇。在這裡、或者之後,殺了我。”
短短幾句對話,整個走廊寂靜得落針可聞。
遠處趕來的守衛們冷汗直下,為首的倉庫管理者更是汗流浹背,不知道該不該上去逮捕擅闖者。
如果這兩個人在這裡打起來,這些被關押在這裡的‘異能武器’們肯定會趁亂逃出去,到時候軍事武器倉庫被闖入、武器逃跑、還有倉庫被毀,哪一個看起來都是災難級的罪名。
怎麼辦。
倉庫管理者臉頰的冷汗沿著頰側滑落,喉頭滾動,戰戰兢兢地看著這一幕。
鶴見稚久並沒有被這詭異的氣氛影響到。
“首先。我不是來替斯特芳先生報仇的。”他平靜的敘述:“然後,我也不恨你。”
“不可能!”
魏爾倫揚聲打斷,“就連牧神也明著說過他恨我!鶴見稚久,我知道你殺超越者易如反掌,要動手沒必要扯這些冠冕堂皇的話!”
鶴見稚久被吼得噎住,這個場麵讓他撓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