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星月是來偷人的,自然不可能光明正大的開著遠光燈。
事實上,一進村子之後,她就將自己的燈光關了,完全靠著自己的夜視能力將車開了進來。
相比於趙星月優越的堪比蝙蝠的夜視能力,沈青薇和她恰恰相反,因為缺少維生素A,她有輕微的夜盲症,四周的光線稍微昏暗一些,她就很難看清什麼東西,更彆說在這種對常人來說,都很難視物的情況下。
黑夜裡的飛馳,對沈青薇來說是一種獨特的體驗,她抱緊了趙星月有力的腰身,將頭靠在她的身上,喃喃道:“謝謝,謝謝……”
趙星月帶著頭盔,沒有說話,隻是緊緊地抓了抓她的手,又很快放開,重新將注意力投在了公路上。
她沒有帶趙星月回去,而是跟著眼中的導航,去了一處市郊的盤山公路。
還沒到目的地,一陣鬼哭狼嚎的聲音先傳了過來。
沈青薇一驚,嚇得抱緊了趙星月的腰,“我們這是去乾什麼?”
趙星月的回答很簡略:“飆車。”
她習慣將一切都掌控在自己手中,但她可以控製自己不抽煙不喝酒,卻不能控製自己不飆車。
在改掉了原身眾多發泄方式之後,趙星月將這一種唯一的發泄方式保留了下來。
她的生命太過於漫長,以至於少了許多的刺激,日光底下無新事,再怎麼新鮮刺激的事情,如果因為不會死亡,就失去了樂趣。
如今重獲人身,有了壽命和身體的限製,趙星月反倒找到了很多以前絕沒有過的樂趣。
即使是大年三十,S市的飆車黨們仍舊精力旺盛。
見到趙星月來,有人熟稔地和她打著招呼。
看見她身後的沈青薇,有人擠眉弄眼道:“喲,馬子啊?”
沈青薇臉紅成一片。
“腦殘呢你,趙姐哪來的馬子。”
趙星月抽了抽嘴角。
先前調侃趙星月的人也意識到了不對,不過他嘴硬道:“趙姐怎麼就不能有馬子了,隻要趙姐一聲令下,你看看有多少小姑娘願意當她馬子。”
趙星月打斷他的話,“閉嘴吧你。”
“這些都是你的熟人?”好學生沈青薇戳著趙星月的背問道。
“嗯。”
“他們看上去……”
“都不太像是好人的樣子?”趙星月接過了她的話。
沈青薇猶豫了片刻,還是點了點頭。
趙星月揉了揉她的頭,“彆想太多,至少剛剛和你說話的兩個,都算不上什麼壞人,他們隻是比較殺馬特加中二病,愛染瑪麗蘇造型的頭發而已,哦,至於紋身,他倆那都是假的,紋身貼,你要是想要,回頭我給你買一張,不過挺難洗的,自然脫落得要半個月。”
沈青薇看著兩個五大三粗的壯漢,想著他們貼紋身貼的樣子,撲地一聲就笑了出來。
趙星月:“開心了?”
“嗯。”
趙星月將一個從彆人那裡順來的頭盔,扣在沈青薇的小腦袋瓜子上,給她戴好以後,自己坐上了車,才道:“抱緊了,摔下去可不負責。”
沈青薇反應迅速地勒住了她的腰,雙手在她腰身前麵扣得緊緊地。
趙星月“嗷”地一聲衝了出去。
沈青薇少有看到她這樣幼稚的樣子,唇角止不住地向上揚起。
她啊,到底是有多幸運,才會遇見像趙星月這樣的人。
即使是冬夜,趙星月穿的仍舊不多,她溫熱的體溫,隔著薄薄的衣服傳來,暖意一直融到了沈青薇的心裡。
她閉上了眼睛,任由淚水沿著眼角滑落。
所以說,她要如何,才能放得下眼前這個人。
……
淩晨才回到家的兩個人,一開門,就看到了坐在沙發上的趙父和趙母。
趙星月神情淡定,“爸,媽。”
反倒是沈青薇神情十分不安,畢竟她是年三十到彆人家做客,即使趙母對她再怎麼友好,她也總覺得過意不去,低著頭,小聲地囁嚅道:“阿姨,叔叔……”
趙母打了個哈欠,“回來啦?”她走過來的時候,臉上已經帶上了笑意,伸手將沈青薇抱在懷裡,給身上滿是風霜的她一個溫暖的擁抱,“新年快樂。”
趙父向趙星月投去詢問的眼神。
趙星月搖搖頭,示意明天再說。
趙父大步走過來,將她抱在懷裡,“新年快樂。”
趙星月愣了愣,隨即反抱住了這個世界的父親。
趙父是個比起商人,看上去更像是學者的男人,他身形清瘦,梳著三七分的頭發,帶著黑框眼鏡,看上去斯文又秀氣。
趙星月和他的相處並不多,不管是身體本身的記憶也好,還是她過來之後和趙家人相處的時光也好,她對父親的記憶,僅存在與為數不多幾次的飯桌上,對方問了她的成績,問了她的學習經曆,就再無話題可談。
但今天晚上,她卻從這個男人體諒的眼睛裡,讀出了濃濃的關懷。
他們都知道她深夜離家的事情,卻什麼都不問,在她們回來的時候,隻給了一個溫暖的擁抱。
她笑著說:“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