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玫這是 “ 相思引 「 中毒之狀 。
這毒按說隻有她有 , 一瞬間 , 她都懷疑是自己不小心謀害了太子 。
可是這一世 , 她的相思引毒丸藏在包裹內 , 根本沒有啟封 。
“ 青娘子 , 請先起身吧 “ 小內監在耳邊說話 , 打斷她的思緒 。
群青隻見李珍已能自己飲湯藥 , 不知太子這邊準備的是什麼藥 , 喝下去後 , 他幾乎完全平複下來 , 隻是被折磨得臉色慘白 , 夜中看來像鬼 。
“ 今日之事 , 不許外治 。“ 擦乾淨嘴 , 李珀道 。
“ 奴婢明白輕重 。 “ 群青說 , 同時用一雙急切求生的眼普望著他 。
李玫看著她 , 那眼中仍然充滿審視 , 半眷道 :“ 你是醫者 ?“
群青生怕他要她來解毒 , 忙道 :“ 奴婢不通醫術 。“
「 不通 7“ 李珀說 , “ 不通醫術 , 方才如何燃香 ? 不通醫術 , 如何給韓婉儀保胎 ?
方才饒你一命 , 你應該明白輕重 , 沒有你藏拙的餘地 。“
「 不會就是不會 , 殿下麵前 , 絕不敢有藏拙之心 。 “ 群青思考了一會兒 , 道 ,“ 韓
婉儀之事 , 那是因為奴婢知道 , 韓婉儀原本就是假孕 。“
一語如驚雷 , 擊在李珍眉間 , 他一揮手叫那幾名小內侍退遠 :“ 什麼假孕 ? 你在說什麼欺君同上之語 ?“
“ 是韓婉儀先行欺君同上之事 , 奴婢說出了事實而已 。 “ 群青直直地望著他 ,
中她的眼眸被燭火點亮 , 有刀兵般的冷意 , 盯得李珍有幾分眩暈 。
他道 :“ 韓婉儀為何要行欺君同上之事 ?“
群青早知有此一問 , 回答道 :“ 殿下想知道這個答案 , 不妨往回推 , 看看當日韓婉儀診出喜脈的時機 , 發生了什麼 。
“ 三個月前聖人清算楚國舊臣 , 韓氏一族算在其中 , 韓婉儀急切地需要一個孩子保全她母家 , 想必是用了民間的求子偏方 , 雖能立時有孕 , 但根本無法捧到生產 。
“ 這是聖人登基後第一個皇子 , 得到了充分的重視 。 現在韓家無虞 , 月份漸大 ,
韓婉儀的孩子恐怕早就沒了 , 無法與聖人交代 , 是以演了這出戲 , 那醫官應該是與她申通配合 。 當日韓婉儀裙上鮮血濃稠 , 久不凝固 , 奴婢起了疑心 , 進去聞了 , 確實不是人血 “
“ 所以你當日以施加穴術為名 , 實則進去威脅了韓婉儀 7“ 李珀問 。
“ 她佯裝不醒 , 奴婢拾醒了她 , 在她手心寫了個 「 假 「 字 。 “ 群青說 ,“ 然後韓婉 f
恐懼奴婢說出真相 , 嚇得將正在流產的龍嗣又憋回去了 “
李珀撐著額頭 , 一時無話可說 , 半星才道 :“ 依你所說 , 那韓婉儀如此重視韓家利益 , 不惜欺君吉上 , 她和寶安公主同出一族 , 為何她不幫扶寶安公主做太子妃 , 還要嫁禍於她 7“
“ 殿下 , 是韓氏一族希望寶安公主做太子妃 , 可韓婉儀本人 , 卻不是木胎泥塑 ,
任人擺布 。 “ 群青說 ,
“ 韓婉儀雖姓韓 , 卻是旁支所生 , 從小頗受大族冷眼 。 聖人攻進長安時 , 韓氏驚懼之下 , 不舍自家貴女 , 把已有婚約的韓婉儀丟出去獻給聖人 ; 見新朝穩了 , 又逼著韓婉儀逢迎聖意 , 搭救母族 。 韓婉儀當日用藥 , 隻愚救自己的父母 , 不是想做受大族脅迫的棋子 , 是以她最不希望寶安公主做太子妃 , 最不愁看到韓氏鼎盛 。“
李珀聽罷 , 看她的眼神都變了 。 世家繁複 , 信息龐雜 , 能梳理得如此清晰 , 並不容易 。
其實這也不是群青當下愚出來的 , 乃是她上一世被韓婉儀坑害 , 狸奴被撲殺 ,
她經過一年的調查 , 才得出的結論 , 沒愚到重生之後卻用上了 。
“ 殿下 , 奴婢雖出身掖庭 , 但在這座宮殿待了十幾年 , 各種秘辛傳言卻知道的很多 , 警如韓氏的關係 , 還有迷迭香 。 “ 群青道 ,“ 若殿下日後愚知道 , 奴
婢可以幫得上忙 …
她眼神裡就差寫著不要殺我 “。
李珀視若無睹 :“ 這韓婉儀頗有心機 , 又受父皇寵愛 , 你勘破秘密 , 如此脅迫她 , 不怕她日後報複於你 ?7“
“ 報複 ?7“ 群青濃黑的眼睫密而彎翹 , 眼神卻很漠然 ,“ 她報複奴婢 , 奴婢當然害怕 , 但若奴婢背後是東宮 , 奴婢就不怕了 。“
“ 你這是何意 ?“ 李珀聲色俱厲 , 她竟然拿他當擋箭牌 ,“ 本宮何時指使過你什麼 7“
“ 殿下 , 韓婉儀的把柄在我手中 , 沒有任何作用 , 但若是在殿下手中 , 卻有個很大的作用 。 “ 群青說 , “ 殿下若想結交後妃 , 韓婉儀這種不願受大族挾製的新妃 , 便是很好的盟友 , 她若不願 , 你便拿此事威脅她 。“
“ 你難道不知皇子和後妃勾結是重罪 ?“ 李珀驚異她一個宮女 , 敢說出如此狂性之語 。
群青當然知道 。
但上一世 , 這韓婉儀和李珀交好 , 沒少給聖人吹枕頭風 , 將燕王害的很慘 。 她隻是把李珀心裡想做的 , 提前說出來罷了 。
“ 這難道不是殿下想聽嗎 ?“ 她冷靜地望著李珀 , 手心冒了一層汗 , 儘量忽視儀表現出的怒意 。
虛張聲勢 , 心裡愚要 , 偏裝作正經 , 宰明帝與太子確實是父子 , 連性格都很相似 。
四麵好像有驚雷劈下 , 將紗帳蕩開 。
李玫臉上的怒意消退 , 慢慢沒了表情 。
既然話已說到這份上 , 沒有什麼再虛掩的必要 , 他深深望著群青 , 道 :“ 你去內殿 , 將本宮的印信拿出來 。“
群青捧起那白玉印信 , 剛放在桌案上 , 忽然有兩個內侍將她架起 , 拈到李玫麵前 。
李珀斜靠著座椅 , 幽幽地看著她 :“ 第一次拿印信的宮女 , 都會一手提著上麵的蛟龍白玉紐 , 一手捏著側邊 , 因為托著底會將印油弄到手上 , 手臟了便容易弄臟貴人的衣裳 。 殊不知那雕刻的白玉扭脆弱易斷 , 隻有常年持印的女官才會習慣捧著底 , 你從前經常蓋印信 ? 還是幫彆人蓋過玉璽 7“
群青看了一眼手心赤紅的印油 , 如血痕一般令人心悸 。
“ 群青 , 本宮如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