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2章(2 / 2)

若沒猜錯,以往陸華亭折磨而死的那些人,就在這裡用刑,在前朝君王問道清修之處,在陸華亭自己的居所。

此人酷虐反骨,沒有顧忌。穿鞋的怕光腳的,與這種人打交道,群青也害怕。

群青曆過生死、纏綿傷病,卻沒有受過刑,她不是什麼鐵打的身軀,心裡稱不上有底。

“司籍,您還有什麼話,奴才幫您帶出去。”梁公公的態度開始變得恭敬,恭敬中又帶著對將死之人的憐憫,聽在耳中如喪鐘可怖。

群青問:“陸長史如今還會幫死人入殮嗎?”

“你這也知道?”梁公公驚訝,“是有,殺過的人,一般會由陸長史親手入殮。不過近年來人多了,得是親手殺的才算……”

群青點點頭,聽說陸華亭有殺人收屍的怪癖,也被她記在手劄裡,看來傳言不虛。

除此之外,她還知道此人出身鄉野,做謀士後也日日穿布衣;一日中隻當值半日,白天休息,晚上出來活動。這麼多怪癖,實在無法拚湊出一個正常人,群青咬緊齒根,事到臨頭,恐懼化為冷汗,不住地冒出來。

裡麵令人齒酸的聲音還在繼續。

梁公公自黑暗中端一木盤出來,悄聲道:“司籍既然賞奴才金珠,奴才願做厚道人,進了這門,種種酷刑難捱,你就是想‘過去’,他也不會讓你‘過去’。司籍可以提前準備。”

木盤抬高,其上毫不意外地擺著鴆酒、匕首、毒丸。

梁公公的確是厚道人,比起落在陸華亭手裡受刑而死,這三樣算得上恩賜。群青看了一眼:“這裡麵哪個最快?”

“鴆酒最快,約莫一刻時間,穿腸即死。”

群青拿起鴆酒一飲而儘。

她如此乾脆,令梁公公愕然,卻壓低頭顱,避開她的目光。

群青擦擦唇,轉瞬將那銅環咣咣咣叩響三下,推門而入,動作快得像是怕自己後悔。梁公公的聲音在身後響起:“群司籍帶到——”

青銅門在身後沉重地關上。

群青一步步走進。殿內大而空蕩,沒有尋常宮殿中擺放的香爐、地燈和坐具,空氣中溫熱的血腥還未散去,卻沒有刑具和遭受折磨的人。那人應該是剛剛被拖走。

群青第一眼望見對麵牆上開的一扇窗,說它是窗有些勉強,就是個方方正正的洞口。她還留意到,殿內靠牆的木柱後藏有兩扇暗門。

地上鋪著蒼白的陽光,還有風,群青向右邊側眼,果見一扇半開的雕花窗,外麵是搖晃的青蔥樹影。

原來外麵還是溫潤的春日。

再朝左邊看去,群青一驚。高高的石台之上懸掛白帳,這幅繡著八卦陣的舊帳被風吹鼓動,背後是桌案和一個盤膝而坐的人影,自她進來便沒發出聲,如鬼魅一般。

群青撩擺跪下,不敢浪費一點時間:“尚儀局正六品司籍群青,有要事稟告陸長史。”

閣內靜得針落可聞,群青隻聽聞自己的呼吸聲。她說什麼,他居然並不好奇,也沒反應。談判一下子便落了下乘。

群青屏息等了幾息,再度開口:“事關燕王殿下生死。”

還是一片安靜。

這漫長的安靜令人窒息,群青腦中瞬間湧出數個念頭:難道他早知下毒之事,拿住了什麼證據,不然怎麼連燕王生死都不在意,還是故意在擊潰她的心防?

安靜中,忽然傳來極小的聲響,像什麼東西慢慢皮開肉綻。群青凝神細辨,這細微的聲響後,群青聞到空氣中炸開的酸澀氣味。

幕後的人影垂眼,手裡捏著什麼東西。

柑橘,他在剝柑橘。

群青難以置信。

陸華亭動作隨意,剝得有一搭沒一搭,不一會兒,整個閣子內都漂浮著柑橘的清香。

忽然,有道克製的哀嚎聲傳出,群青看向那黑漆漆的洞口,聲音正是從窗中傳來,窗後果然連接著一個暗室!轉眼又是一聲聲變調的悶哼,好像痛苦至極,還有人七手八腳去扶的慌亂聲響。群青聽出來,那聲音是蘇潤的。

“給燕王殿下下毒之事都是我一人所為,與太子妃與他人無關。”不待第三聲慘叫響起,群青道,“蘇博士有喘症,若不想害他性命,立刻叫醫官來給他診治!”

帳中,陸華亭的動作疏爾停下,將橘子放在桌上,似乎為她這麼快便折戟,說出這樣一句蠢話而扼腕歎息。

然而,自影影綽綽中看去,群青的跪姿卻沒有垮塌。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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