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三娘一看,登時就急了,厲聲喝道:“不許給他!”
知顏似乎被這聲厲喝嚇到,身子猛地哆嗦了下,手也適時往後縮回去。
李鰥夫接了個空,頓時大怒。
他瞪眼望向陳三娘,獰聲問道:“陳大姑娘,你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陳七娘不嫁給你了!”
金蟬花對他們陳家來說太重要了,無論如何也不能落入他人手中去!
陳三娘忙對陳夫人道:“母親!快把聘禮退給他啊!”
陳夫人也正有此意。
金蟬花可比三十吊的聘禮貴重多了!
然而收錢容易,退錢難,李鰥夫將兩條胳膊往胸前一抱,斜眼瞅著陳三娘冷笑。
“你說退就退啊,你想退,也得看我肯不肯收才行。”
“這樣吧,你要退也行,但得雙倍退還。”
李鰥夫伸出兩根手指頭。
陳三娘倒抽一口涼氣,怒道:“兩倍?李老爺,你不要太貪得無厭!”
“三倍!”
“你!”陳三娘就沒見過年這樣無恥的人,她氣得太陽穴突突跳,指著李鰥夫的鼻子怒罵,“你簡直……”
“卑鄙無恥”幾個字剛到舌尖,李鰥夫又伸出了一根手指。
“四倍。從現在開始,陳大姑娘每罵我一句,這倍數我就往上翻一番。”
“陳大姑娘,您還要繼續罵嗎?來來來,再罵兩句。”
李鰥夫咧著嘴,用實力演繹什麼叫潑皮無賴。
陳三娘已然熱血上頭,果真就要再罵。
然而還不等她張開嘴,陳夫人先抬手一記響亮的耳光打過去,厲聲嗬斥道:“你給我閉嘴!”
三十吊的彩禮錢,轉眼間就翻了四倍!
陳夫人眼前陣陣發黑,血直往喉頭躥,哪裡還敢再讓陳三娘多罵半個字。
“好,四倍就四倍!”陳夫人咽下喉頭的腥甜,幾乎是扯著嗓子吩咐王婆子,“王媽媽,去拿錢!”
半天沒回應。
扭頭一看,就見被打斷半嘴牙的王婆子,死狗一樣躺在地上吭哧,明顯是指望不上了。
陳夫人扭頭去看陳三娘,陳三娘再不情願,也隻能頂著半邊紅腫的臉頰回屋拿錢。
片刻後她捧著一個紅漆小木箱子出來,往李鰥夫跟前一推,咬牙恨道:“拿去!”
李鰥夫接過木箱子打開,點了下數,他皺眉望向陳夫人。
“陳夫人,您這數目不對啊,還差一吊錢呢。”
陳夫人當然知道還差一吊錢。
然而這已經是她手頭上能動用的所有銀錢了。
眼見李鰥夫一副“少一個子兒都免談”的架勢,陳夫人氣得心肝疼,卻又無計可施。
她隻好從陳三娘的發髻上拔下一隻簪子丟過去。
“母親!那是我的東西!”陳三娘氣得眼淚直流。
那可是她最喜歡的一隻簪子啊!
李鰥夫可不管這些,他瞅著手裡的簪子嘿嘿笑道:“這還差不多。我就說嘛,陳夫人是高高在上的貴夫人,哪能占我們這種鄉下泥腿子的便宜啊。”
陳夫人已經不想再搭理他了,對他的陰陽怪氣更是直接選擇了無視。
滿身汗臭味的泥腿子,不值得她浪費情緒。
陳三娘更是惡狠狠地瞪著他,心中暗暗發誓,等她借著金蟬花的勢,和縣令搭上關係後,定要回頭狠狠收拾這姓李的臭蟲!
還有陳七娘……這個小賤人!
娘倆都使勁壓住心頭的火氣。
陳夫人擔心再節外生枝,轉眸望向知顏,催促道:“七娘,你的彩禮錢,我已經退還給李老爺了。”
陳三娘更是蠻橫地下命令道:“陳七娘,快把金蟬花交出來!”
滿是血汙的手直接伸到了知顏的眼皮子底下去。
知顏眼皮子都沒垂一下,冷笑道:“陳大姑娘,聘禮錢是你們自己要退的,跟我沒關係,而金蟬花是我找的,跟你們陳家也沒有關係。”
陳三娘一聽,頓時就急了,怒道:“怎麼沒關係?你姓陳,是陳家的女兒,你的東西就是陳家的東西,你……”
“陳三娘!”知顏打斷她,提醒道,“我是姓陳沒錯,但是我和我姨娘,還有我弟弟,我們娘仨已經被你分出陳家了,陳大姑娘,你莫不是忘了這事?”
陳三娘:“……”
她一心隻想拿到金蟬花,還真忘了這一茬!
不光是她忘了,連陳夫人都忘了!
現在怎麼辦?
聘禮錢退了,家底也掏空了,金蟬花卻還是沒拿到手,他們豈不是要竹籃打水一場空,賠了夫人又折兵?
陳三娘傻眼了。
陳夫人更是如遭雷擊,剛咽下去的腥甜又開始往上竄。
她捂住心口,兩隻眼睛怨毒地盯著知顏問:“陳七娘,你當真要將事情做得這麼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