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才短短一個多時辰的時間,兩人已經從全然的陌生,處成了熟人模式。
沈宴辭看得不光眉毛飛起,內心更是嘖嘖稱奇。
他追在知顏的屁股後頭問她和秦夫人都說什麼了,怎麼這麼快就熟悉上了。
知顏被他纏磨得沒辦法,隻好停下來,睇了他一眼,問:“想知道啊?”
“嗯!想知道!”沈宴辭點頭如啄米。
小沒良心的和秦夫人,一個是籍籍無名的小農女,一個是頗有名望的大商賈,不但是身份上的差異,兩人之間還有一條年齡的鴻溝。
秦夫人的年紀,都快能給小沒良心的當奶奶了。
結果這兩人卻在短短兩個時辰都不到的時間內,就處成了忘年交的模式。
他太想知道兩人在樓上都談了些什麼了!
沈宴辭的好奇都寫在了臉上,一雙黑亮的星眸裡麵盛滿了八卦的火苗。
知顏看他一眼,又看他一眼,繼而勾唇一笑,貝齒間躍出四個字:“不告訴你。”
沈宴辭:“……”
還沒等他從錯愕中回神,少女清淩淩的嗓音聲又跟小蟲子似的鑽入他耳中。
“你一個大男人,你不去操心家國大業,卻喜歡探聽女子間的私房話……你這麼八卦的嗎?”
沈宴辭:“……”
太孫殿下無言以對。
他竟找不出話來反駁!
知顏瞧他這呆頭呆腦的樣子,頓覺心情大好,不由得莞爾一笑。
仔細說起來,她和秦夫人在二樓雅間,其實也沒說什麼女子間的私房話。
她隻是給秦夫人講了一個故事。
秦夫人眼圈泛紅睫毛濕潤,是被她所講的故事打動了。
秦夫人追出來叮囑她明天一定再過來,甚至還拿出美食誘惑她,那是因為她那個故事沒講完,停在了最讓人抓心撓肺之處。
回眸望一眼秦家客舍,知顏抿唇一笑,眼底蕩漾開一抹小狡黠。
秦夫人喜歡聽故事,這在雲夢縣的整個商賈圈都不算秘密。
秦家開這間秦家客舍,就是為了方便秦夫人聽南來北往的人講故事。
而她腦子裡麵剛好有說不完的故事。
她對秦夫人說自己家中清貧,無米下鍋,家中病母和幼弟眼瞅著就要餓死了,所以想用故事換口糧。
一個有所求,一個有所需,兩者一碰上,雙方自然也就合作愉快了。
幾天時間下來,知顏現在已經適應了凡間的生活。
也接受了自己從天界仙子變成一介凡人的事實。
權當是在曆劫吧。
這也是他們在修行途中不可缺少的一環。
既然接受了事實,那她就要做好麵對現實的準備。
而這第一個準備,就是做好陳三娘對他們秋後算賬的準備。
要知道,陳三娘踩著庶妹陳七娘嫁給富商公子後,依照陳三娘在富商家受重視的程度,她完全可以回過頭將陳七娘拉出火坑。
可是陳三娘並沒有伸手。
非但沒有朝陳七娘伸出援手,有一次兩人在街頭相遇,彼時陳七娘被打得鼻青臉腫,哭著求陳三娘搭救,陳三娘嫌棄得不行,罵了句“瘋子”,扭頭就走了,正眼都沒給陳七娘一個。
陳三娘的自私和涼薄刻進了骨子裡麵。
曾經的陳七娘犧牲那麼多去幫助陳三姐,都沒能換來陳三娘一記憐憫的眼神。
如今陳三娘在她手裡麵吃了大虧,等嫁到富商秦家後,陳三娘肯定要對她進行打擊報複的。
她現在要做的是未雨綢繆,提前堵死陳三娘事後打擊報複她的路:和秦夫人處好關係。
不過這些,知顏沒打算跟沈宴辭說就是了。
身份來曆不明是其一。
主要是,她跟這家夥,好像還沒熟到能推心置腹的地步。
咚——
咚——
敲鑼打鼓聲忽然響起。
知顏聽出聲音是從前麵的街道拐角處那裡傳出來的,她下意識循聲望過去。
就見一隻鑼鼓隊從街角那裡走出。
鑼鼓隊後麵跟著一群抬著木箱子的大漢。
不管是抬箱子的大漢,還是他們所抬的箱子,身上都希著喜慶的紅綢。
而走在隊伍最前麵的,則是一個體型豐潤,膀大圓粗的中年婦人。
中年婦人衣著鮮亮,臉蛋子也拾掇得極為鮮亮:臉上的脂粉抹了一層又一層,寡白寡白的,可兩邊腮頰和嘴唇上卻又是紅彤彤的一片。
再加上她手裡麵的那杆老煙槍,知顏一眼就斷出了婦人的身份:媒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