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目前的移民賬目……”
澳門的一家臨時包下居住的旅館裡的一間上等客房內,萬方與胡均定正在對照目前為止,所積累下達移民人數。
自從十來天前,與讓.皮埃爾總督交談得知,可以用神州當地的同鄉會,以及那些當地清朝貪官,作為移民的引線後,胡均定立馬開啟了撒幣模式……是撒銀模式。
靠著劉鵬出發前給的三十多萬英鎊,換成的百萬兩銀子,(此時英鎊兌白銀彙率三點三左右)以及在日本乃至澳門銷售美洲特產所獲得的幾十萬兩白銀,胡均定就像一個土財主一樣,花錢如流水般的招募移民……
按照胡均定給那些同鄉會頭目,一個大人十兩銀子,小孩二兩的價格,然後再刨去中途賄賂沿途貪官的費用,一個移民的平均花銷,達到了十五兩之多。
要知道如今很多地方工匠一個月也才二三兩白銀,而且有時候還要麵臨主家克扣,實際一年都攢不了幾兩。
十五兩白銀對於當時的普通百姓而言,不亞於一個天文數字。
至於說後世電視劇,電影之中,所謂的大俠喝酒吃飯,動不動就是幾十兩,甚至上百兩白銀,要麼就是編劇沒有讀過書,要麼就是欺負觀眾,沒有讀過書……總之就是智障拍的。
當然,這十五兩,真正落到那些窮苦百姓手裡的,最多一個人五兩,這還是一家子攤平的結果,要是把小孩也算上,一個人,也才二三兩白銀。
至於剩下的那十兩銀子,那就和移民沒有關係了,這十兩當中有五兩是同鄉會的那些高層的……
還有五兩是沿途地方官府的,畢竟雁過拔毛,可是清朝官員的習慣,不拔,怎麼對的起,自己辛辛苦苦考的科舉,花錢捐的官呢??
至於說民間怎麼樣,那就不關老爺們的事了。
“按照咱們目前的移民人數,估摸著,船快坐不下去了。”萬方看著賬目上那兩萬人的數字,有些咋舌的對胡均定說道,“真沒想到,隻是第一次就弄了這麼多人,再弄下去,我估計咱們那先銀子估計很快就會花完的……”萬方即高興,又擔憂的歲胡均定繼續說道,高興是因為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弄了這麼多移民,擔憂的是,不止是船不夠坐,再這樣下去,錢也快花沒了。
“急什麼,這人都來了,還能跑了不成?”胡均定不屑一顧的對萬方回答道,“船的事好辦,我已經聯係南洋的船商,調集了最少三十艘海船,比哈林那些船稍微小一些,但是一個船上,塞個百八十個人,還是沒有問題的。”胡均定隨後和萬方講起了他在南洋招募海船的事情,之所以去南洋,第一是因為那裡華人多,第二就是那裡胡均定最熟。
這次三十艘船當中,有至少二十艘是他以前打過交道的老板的。
剩下的也多多少少,有點關係。
可以說劉鵬之所以派遣胡均定作為移民指揮使,除了他有留洋經曆,會一口地道的英倫腔英語外,最重要的就是,胡均定對於南洋一帶的熟悉,這些對於移民是很有幫助的。
“那就好,那就好!!”萬方聽後,滿意的點了點頭,對胡均定笑著說道,“對了,這麼多移民,咱們不可能一次性運走,總得分批吧,那這些移民,先放在哪裡安置?”萬方突然又想到了一個有關移民的問題,對胡均定詢問道。
“安置?”胡均定聽到這話,臉色有些難看,畢竟這麼多移民,就像萬方所言,不可能全部都帶走,肯定要留下一部分,作為下一批次的移民,而且由於目前移民工作還在進行,也就意味著,這些移民的數量還要繼續增長,要知道光是目前的兩萬移民的運輸問題,就耗儘了全部運力,如果再來更多。
先不說運不運的問題,就是一個這麼多移民住哪裡,都是一個天大的問題,而且如果不解決,這麼多人聚在一起,很可能是個大麻煩……這是目前胡均定最煩心的事情。
“要不,咱們把移民疏散到澳門?”萬方突然想起了一個辦法,那就是把多餘的移民疏散到澳門暫時居住,但是,這無疑是把澳門當成了一個移民集散中心。
“澳門?”聽到萬方提起澳門,胡均定的臉色頓時變的有些難看,無他,實在是因為那個讓.皮埃爾總督太過貪婪了,拿了一部分美洲貨物貿易權不說,更收了他們價值兩萬英鎊的英格蘭銀行彙票,但是直到現在,除了幫忙介紹那些同鄉會,以及允許他們的移民船隻可以在澳門停靠,其他的什麼也沒有,這不由讓胡均定對於將移民集散在澳門,有些猶豫……
畢竟那個讓.皮埃爾總督實在太貪婪了,如果真的將移民設在澳門,那保不齊他會乾出什麼事來。
“對了,我想起來了。”正在兩人因為移民問題,一籌莫展的時候,胡均定突然叫出了聲,臉上露出了喜色。
“胡大人,你怎麼了?”萬方有些疑惑的看著胡均定詢問道,“還是說,找到辦法了?”萬方有些用期望的眼神,看著胡均定繼續詢問道。
“咱們可以把這些移民分成幾部分,一部分就留在神州沿海,由咱們歸化移民時間,到時間後,就離開……”胡均定對萬方回答道,第一個方法,也是他能夠想起來的,最妥善的辦法,這種方法,其實類似於商人買賣的訂貨,劉家堡需要多少移民,由駐紮在神州的官員通知那些同鄉會,提前準備,可以把移民時間拉到,三個月,乃至半年的時候,以此類推,其實就和發貨一樣,將時間錯開,防止因為同一時期的移民太多,而擾亂了,好不容易構建起來的移民秩序……
“第二部分就是將已經準備離開的移民安置在澳門,乃至日本一段時間,時間不長,大概七天左右,因為時間不長,人也不是太多,當地也能夠承受,如此,我們的移民計劃也可以按照這麼一個辦法,來做出相應的調整……”胡均定繼續對萬方說著,他想出來的,有關移民的步驟,那就是計算,每一個移民過程,都要處於可計算的範圍之內,不能今天來一批移民,明天就找船拉走,這樣做,隻會造成一但某個環節出問題,整個移民過程都會被打斷的後果……
“你的意思是,我們的移民,應該像軌道馬車一樣,開始,中途停站,到站,再出發一樣,要有一個步驟?”萬方聽完後,大致也明白了胡均定想說的意思,那就是將移民過程變成類似軌道馬車,乃至打仗一樣的節奏,什麼時候開戰,甚至中途什麼時候開炮,乃至停火,這都需要一個嚴密的組織……
“沒錯,咱們的移民,就應該這樣,像一台嚴絲合縫的機器,這樣才能最高效的進行移民!!”胡均定看著萬方,眼神中透露出一絲興奮,甚至是瘋狂,在他看來,隻有這麼一個嚴絲合縫的移民體係,才能夠支撐的起,劉家堡,乃至整個加利福尼亞的發展,才能夠讓華人,成為加利福尼亞,西海岸,乃至美洲真正的主宰。
而這一切要實現的基礎,都離開不了一樣東西,那就是人!!
隻有足夠多的人,才能夠生產更多的財富,招募更多的士兵,培養出更多的人才,這一切,都脫離不了人。
而且對於劉家堡這麼一個遠在美洲的華人勢力,體係內的華人數量越多,劉家堡的統治地位才能夠更加穩固,畢竟榮譽華人,終究隻是榮譽,而不是真正的華人……
這一點,包括胡均定在內的移民官員知道,遠在大洋彼岸的一眾劉家堡高層也知道,所以劉鵬才不遺餘力的推動移民戰略,在劉家堡財政緊張的情況下,還擠出了三十多萬英鎊的移民經費,以及不低於二十萬英鎊的貨物,整個移民船隊的價值,甚至超過了五十萬英鎊,約一百六十五萬兩白銀……
這筆錢,足以武裝出,至少四個劉家堡最精銳的主力旅,可以打造一支地區性的海軍,但是如此一筆巨款,最終落在了移民身上,可見移民對於劉家堡的重要性……
簡直不能用一句人口來形容。
“但是你有沒有想過,如此嚴密且複雜的移民過程,需要多少人來執行,伱知道嗎?”萬方皺著眉頭對胡均定說道,在他看來,越是嚴密的組織結構,其中所需要的執行成員就越多,先不說能不能有這麼多人,就算有,這麼一個移民體係的消耗,每年估計也是一筆天文數字。
劉家堡,或者說加利福尼亞地區的財政,真的能夠支撐的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