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沙,巴沙——”
“轟轟”,耳邊傳來陣陣咆哮聲,楊科諾夫推搡著身邊被埋進沙土裡麵的機槍手巴沙,推了半天,也沒有任何動靜。
“呼呼”,深吸一口氣,楊科諾夫四處張望,也沒有看到好基友澤拉西莫夫的身影。
看著眼前的酷似二零式的重機槍,楊科諾夫很不在然的握上了那個沾滿灰塵的握把,當他的目光對準前方的時候,突然感覺有了無限的力量。
聽著前方衝上來的腳步聲,楊科諾夫的手不斷的顫抖,臉色都有些潮紅,這不是緊張,恰恰是一種興奮的表現。
“噠噠噠”,楊科諾夫扣動扳機的時候,大腦一片空白,甚至有一種“身體被掏空”的感覺,雖然是一種“空虛”的感覺,但是他的大腦在這一刻是清醒的,甚至他都能夠準確的判斷出在哪個方向掃射,擊中敵人的概率會更大。
楊科諾夫手中的機槍,其實嚴格意義上講,是漢軍在美洲戰場修複好的二手貨,甚至還算是“戰損版”,而楊科諾夫現在使用後的機槍,都算是成色比較新的,甚至在俄軍的所有機槍中,都算是“新槍”了。
畢竟因為俄軍落後的工業,供應炮彈和子彈,打到現在,其實已經有一點入不敷出,尤其是對比揮金如土,炮彈如雨的美國和漢國,那更是連上牌桌的資格都沒有。
要不是奧斯曼同樣是一個“工業軟腳蝦”,沒準現在俄羅斯已經再一次完成了一次類似克裡米亞式的慘敗,也不可能打到現在。
“噠噠噠”,不斷移動的火蛇在楊科諾夫手中誕生,最後在一道白煙的感召下,停了下來。
楊科諾夫笨手笨腳的模仿當初巴沙換槍管的模樣,隻不過因為不熟練,連續好幾次,都沒有更換成功,尤其是當對麵的奧斯曼人繼續殺上來的時候,更是將整個人都弄好似剛剛弄完了桑拿,一股濕漉漉的感覺。
“哢嚓”,當槍管卡住的機械聲響起的時候,對麵的奧斯曼小醜也已經衝上來了。
當機槍的咆哮再一次響起,當火蛇再一次在楊科諾夫手中綻放的時候,僅僅二百米的區域內,已經堆滿了奧斯曼人的屍體。
他們屍體都有一個共同的樣子,那就是頭朝上,這代表他們都是死在進攻的路上。
這對於一直在和稀泥,膽小怕事,消極避戰的奧斯曼陸軍來說,簡直就是一個“奇跡”,在一直參與這場戰爭由頭到尾的楊科諾夫來說,這相對於聖母瑪利亞顯靈,剛剛被炮彈震死的巴沙突然活過來告訴他,又回來了一樣,處處透露著詭異。
事實上,這批奧斯曼軍隊,根本就不是奧斯曼軍隊自己人在指揮,全部都在駐西亞司令部內的英軍在指揮。
而整個西亞司令部,聽這名字就知道不簡單,基本控製整個西亞,勢力範圍一直延伸到北非,阿拉伯半島,波斯灣都包括在內。
而就是這樣的一個龐大的不能再龐大的司令部,其下轄軍隊,其實就隻有四個以雇傭軍名義組成的英軍師,或者說是“西亞師”。
這四個所謂的西亞師雖然是以師來作為軍隊編製,但是以英國佬的狡猾,自然要在裡麵摻雜一點不一樣的東西,其中編製不大,下屬部隊多,就成了一個慣用的伎倆。
之所以說是“慣用”,根本原因就是因為在很多殖民地地區,殖民地的英軍往往最喜歡做的一件事,那就是讓一個軍銜不怎麼高的軍官指揮上萬大軍,看起來有些越界,但從本質上看,這其實就是英國人骨子裡的傲慢,不把殖民地的軍隊當軍隊,不把殖民地的士兵當做大英帝國的士兵。
而這個西亞師其實也是這樣,隻不過因為戰略需求,英國人占比相對較高,基礎編製一萬七千人的一個英國師,在西亞成立後,大規模的招募當地人,經過短時間的擴張,已經引入奧斯曼成熟的士兵軍官,硬生生把一個師的規模做到了五萬人。
以至於某些英國內部的陸軍知情人物就曾調侃這是一次“赤裸裸的超額擴軍”,當然,對於這種擴軍的方式,英國人自己是比較滿意的。
畢竟這種在編製不變的情況下,大規模擴編的做法,在如今這種動不動就上百萬的戰爭中,是一種非常正確的做法,尤其是對於本土陸軍不多,戰時需要大規模動員的大英帝國來說,這種類似給海綿加水,瞬間膨脹的做法,雖然在那些專業人士眼中有那麼多毛病,比如軍隊指揮問題,基層部隊擴充太快,無法有效指揮的問題,甚至還包括戰術戰略執行問題。
乃至一些軍官能力的問題,但這些在此時的英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按照上議院那些大佬的計劃,在未來的三個月內,英國必須有能力在歐洲投放至少兩百萬大軍,而這兩百萬大軍從哪裡來??
當然是從廣大的殖民地征召,至於素質,大英帝國隻要合格的炮灰,合格的士兵,還是等你活下來再說吧!!
而上述這些“英式法則”,對於此時還在奮戰的楊科諾夫來說,簡直就是天書,而且他也不想知道這些所謂的陰謀和大道理,他現在就想說一句:“援軍,我們的援軍在哪裡??”
就在楊科諾夫不斷抱怨的時候,整條戰線上本來都搖搖欲墜的奧斯曼軍隊,甚至打出了有史以來最好的戰績,一比二,沒有聽錯,一名俄軍換兩名奧軍,在此時的奧斯曼人眼中,甚至都算是一個劃算的買賣。
因為在之前,他們和俄軍的占比平均是三比一,極端情況下,甚至到達了四比一。
這種打法,哪怕奧斯曼帝國巔峰時刻歸來,也不可能挽救戰局。
但在後方,在英軍的督戰隊的機槍下,在英軍軍官的“皮鞭”下,沉寂了幾個月的奧斯曼陸軍,正在一點一點的恢複過來,甚至讓對麵一些老派,經曆過上一次克裡米亞戰爭的俄軍軍官有一種突然起來的恍惚感,這種感覺,隻在一個地方,一段時間線出現過,那就是當年在漢軍手下向惡狗一樣四處亂竄的奧斯曼陸軍。
而現在,作為漢軍曾經的戰友的英軍,完整的接過了漢軍的衣缽,用這套所謂的“皮鞭理論”來指揮奧斯曼人,竟然獲得了意想不到的成功。
或者說就像漢軍指揮官當年所說:
“奧斯曼人不是不會打仗,是在他們自己人的指揮下,不會打仗!!”
而在此時的英軍眼中,奧斯曼人的形象和漢軍眼中的模樣正在發生重合,或者說,這就是土耳其人的本質,吃軟不吃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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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下過雨的伊斯坦布爾城,如果放在前段時間,大街上蕭條的甚至就像俄軍已經打過來了一樣。
但在此刻,隻剩下了“壓抑”的熱鬨。
當英軍士兵大搖大擺的從伊斯坦布爾的街頭摟著土耳其女人招搖過市,甚至喝了點酒就開始胡亂的時候,對於那些已經被俄軍嚇破膽的奧斯曼人來說,簡直就是一個“福音”。
雖然這個福音看起來有些屈辱,但相比於前幾天的“提心吊膽”,以及所謂的,拿著老式火槍菜刀的“全民防禦”,這種恥辱,並不能真的讓奧斯曼人心痛,甚至可以說,正是這份帶有顏色的屈辱,為奧斯曼土耳其帝國,迎來了寶貴的生存空間。
這種安全是對於普通的奧斯曼人來說,而對於那些明白人來講,這份所謂的“安全感”,是用奧斯曼皇室的血染出來的。
就在前兩天,還在皇宮內賞花的蘇丹陛下突然心臟病發作暴斃,他的兒子穆拉德提前繼承蘇丹之位,也被某些人稱為“突然襲擊”。
這種突如其來,甚至沒有反應的權利變動,並沒有停止,原駐防伊斯坦布爾西側的第十二軍軍長奧馬爾特,在指揮戰爭時被捕,罪名是“通敵”。
如果說這些已經觸碰到一部分奧軍的敏感神經,那麼接下來的英軍雇傭兵,就極大的刷新了某些人對於戰爭的理解,並且借著大英帝國的名頭,震懾了不少打算鋌而走險,直接投靠俄軍的悍將。
而剩下的事情,就和大多數國家選擇的一樣,先將軍隊的指揮權收回,進行一定程度的削藩,然後就是像上次克裡米亞戰爭一樣,將戰爭的指揮權讓給了英國人。
甚至這次的轉讓,比上次還要輕鬆,根本原因還是因為克裡米亞戰爭對大多數人的影響。
而如果說英國人加入後的收權整頓是很自然的舉動的話,那麼將所有部隊,都集中在距離伊斯坦布爾二百公裡的前線,就成了一種近乎“賭博”的戰爭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