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江賽馬場內,十幾匹套著不同顏色標號的賽馬,正在一條彎道中奔跑,騎在上麵的馬師緊緊的抓緊韁繩,就像是大海裡抓住方向舵的船長,正在和洶湧的大海做著搏鬥。
“哇,四號馬好正啊!!”
“衝啊,你快衝啊,快啊!!”
“天靈靈地靈靈,財神爺快顯靈,阿彌陀佛,觀世音,不管是誰,一定要保佑我買的七號贏啊!!”
“加油,加油啊,你給點力啊,今晚吃鮑魚還是榨菜,就看你了!!”
賽馬場上方則是已經坐滿人的環形觀眾台,觀眾台上,人煙鼎沸,熱鬨非凡,其中不乏一些賭“身價”的爛賭鬼。
除了一三四的休息日,剩下的四天時間內,這些人幾乎每次都要來買馬,一次買的價錢,也比一般人多很多,每天看的報紙,也是所謂的“馬報”,研究哪個賽馬更好,亦或是新來“黑馬”,就差住在賽馬場。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這些人也有一個特有的外號“馬蜂”,如果這些人聚在一起,那就是“馬蜂窩”了。
而對於那些慕名而來的普通人來說,他們更多的是享受賽馬的氣氛,畢竟現在的漢國已經該不是剛建國的那個時候,最早的漢國除了少數幾個城市,幾乎就是一個蠻荒地帶,現在則是從蠻荒晉升為農村,這一步看似簡單,但其實對於漢國的改變是巨大的。
農村的周邊是什麼,除了那些風景以外,就是城市,以及附屬於城市的郊區。
而隨著漢國各種交通工具的普及,再加上漢國道路建設的日趨完善,可以說整個漢國普通人的養馬能力和意願實際上是被削弱的,這從目前漢國最新統計的養馬量就可以看出。
上一次漢國統計養馬數量是六年前,也就是龍武二十九年,那個時候,汽車產業還屬於初始產業,還在經曆補貼的搜查,甚至在那一年到第二年,漢國的馬車銷售,甚至破了曆史記錄,被當時人譽為“汽車殺手”“汽車業的末日”,但在這些年,所謂的殺手已經不複存在,留下的馬車企業,也是“風燭殘年”,隻能傍著那些矯情的貴族用戶和傳統馬車公司苟延殘喘。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時代的進步,如果不是汽車業這幾年的進步,馬車這個古老了幾千年的曆史活化石,怎麼可能真的退出曆史舞台,少說還要繼續蹦躂幾十年,甚至半個世紀!!
而馬車退出,隻是漢國各行各業的一個縮影,這從去年底統計的漢國養馬量就可以看出,漢國的私人養馬,已經死了,除了在牧場和軍馬場的,也就隻剩下那些依舊使用耕馬乾活的小農場了,畢竟漢國的的那些稍微的大一點的農場,基本都有拖拉機和目前還算穩定的“收割機”。
漢國的私人養馬業的死亡,也帶動了另一個消費,那就是漢國的馬賽業,也就是以賽馬為核心的博彩,娛樂行業。
而除了買馬以外,買球也是目前漢國最大的規模的博彩競技類行業,之所以會出現這樣一個情況,最根本的一個原因就是因為漢國國內實際是禁止賭博的。
漢國最大的賭城還是遠在遠東的北海,因為地處偏遠,所以那些不方便的乾的事情,自然就轉到了海外,而這些對於漢國本土來說,又帶來了另一個問題,那就是總要給那些想要進行“冒險”的資金找一個可以冒險的“遊樂場”,而這還有比體育更好的嗎??
按照漢國最新發布的“博彩法”來看,整個漢國隻有兩種博彩,一個是慈善,一個是體育。
慈善其實就是最早的愛國彩票,是漢國早期缺少軍費,搞出來的臨時性產品。
隻不過這個臨時性產品,在漢國的曆史版圖中,隻堅持了不到三年,就隨著漢國國勢的穩定而宣告終結,哪怕是當時第一次美洲戰爭最艱難的時候,也是咬著牙發行國債,而不是當時不少人期待的“重啟愛國彩”,畢竟就像是當時劉鵬自己所說:“開門容易關門難,有些事情,最好還是關門的好,開門的口子是一點都不能留!!”
而這也是為什麼會出現慈善彩票的原因,一是為了製衡軍隊獨立獲得財源的能力,第二就是搞一些看起來“政通人和”“國之大善”的好事,至於這個好事怎麼做,那就不為外人所道也。
而對於漢國人來說,“賭馬”,“賽馬”,本身就是漢國文化的一部分,尤其是對於漢國的曆史來說,都是足夠有傳承性的。
畢竟漢國就是從戰火中,在戰馬的嘶吼聲中獲得勝利,繼而獲得一切的,而在工業化,城市化,如火如荼的今天,漢國人對於戰爭,對於戰馬的渴望實際已經被極限化的壓縮,而在這種情況下,代表曾經榮耀,舊日時光的賽馬,是很容易喚醒漢國人對於曆史的記憶的。
這從另一個更加火爆,和馬有關的馬球就可以看出,直到今天,馬球都是漢國除足球最大的多人類體育競技項目,更是漢國上流社會必不可少的遊戲和展現自己的社交工具。
馬就像是一些學者所說,它不僅僅代表著大漢帝國的過去,更代表著一種情緒,一種精神。
一種叫“龍武”的時代精神!!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在漢國,一個人說他沒有買過馬賽彩票,賭過錢,那還算可信,畢竟每個人都喜歡賭博,但是如果這個人說他沒有進過馬球場,沒有看過賽馬,那麼他一定是不是馬,馬是一個哪怕是盲人都會去感受的一種“精神”,這種精神從漢國建國,中間跨度三十五年,一直到了現在。
人聲鼎沸的賽馬場,呐喊聲“震天動地”的馬球場,甚至是鄉間某幾個村聚在一起搞的賽馬比賽,都無時無刻的不在向外表達,漢國人對於馬這種動物的偏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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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又輸了,怎麼回事,我怎麼老是輸!!”
“哎,靚仔,你要知道這萬賭皆是劫,你在這想著靠賭馬發財,不是處處給自己找麻煩嗎??”
“你懂什麼,小爺我熟讀馬報,買了三年了,也不是沒有中過,這次運氣不好,下次再來,等我摸到一匹大黑馬,哈哈,幾個月不用乾活!!”
賽馬場內,一少一中年,正在進行所謂的“道德”博弈。
“唉,現在的年輕人啊,真是浮躁,像我們那個時候,彆說賭馬,賭牌就都要考慮考慮要不要娶老婆了!!”
看著對麵還在議論紛紛的人群,郝大德發出一句“人生感歎”,隻不過他這句感歎被身旁的兒子郝文亮嘲笑為“不與時俱進”。
“你小子懂什麼,這人一生,就那麼幾十年可用,滿打滿算真正可以拿來奮鬥的年紀也就二三十年,過了四十以後,你再想發財就難了,那個家夥這麼年輕,就想賭偏門發財,就算真的給他賺到了,他能保住多久,到時候沒準又是一個少年得誌,最後陷入沉淪的故事……”
“不過就那個小子,一臉尖嘴猴腮,怎麼看都不可能發財,我看啊,過些年他會很慘!!”
郝大德說話雖然粗魯,有時候經常冒出“媽”字開頭的臟話,但他卻無比堅信,他說的是“至理名言”,是真正能夠導人走入正途的東西。
“哼,老爸,伱可就彆吹了,還四十就發不了財了,你看看那個楊樹庭,人家四十歲才出來做生意,原來一直在衙門做文員,還是個芝麻綠豆大點的小官,一點權利都沒有,可是呢,人家四十三歲就把公司乾到了上市,現在身價千萬,你呢,你到現在還沒有成功,還在靠我媽養!!”
郝文亮的話就像是一把刀一樣,紮在了自己老爸郝大德的心上。
“你小子懂什麼,我這叫養精蓄銳,等待時機,等到那個改變命運的時機出現,你爸爸我,就不叫郝大德了,可以改名郝有錢了!!”
郝大德硬著脖子,狡辯道。
“是啊,真是郝有錢,郝有錢啊……”
“那麼,郝有錢的老爸,什麼時候能給我買一輛淩風牌的摩托車,讓你郝有才華的好子,享受一下,什麼是富二代的生活??”
郝文亮的嘴遺傳他母親章氏,刻薄之詞脫口就是,連稿子都不需要。
“你這個不孝子!!”
最後,郝大德隻能用一句“不孝子”,結束了這場不是那麼高興的對話。
而郝氏父子的來曆說起來也很可笑,簡直就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要知道他父親郝大德是龍江南區出了名的“小白臉”,年輕的時候靠著一張臉泡到了郝文亮家境殷實的老媽,等到老泰山死後,又留市中心的幾棟高層住宅,這幾個公寓每年都可以進賬三千塊,從此讓郝大德一家在繼嶽父死後,有了可以躺平的收入。
如果說郝大德是“躺一代”,那麼他的兒子,如果不走“彎路”,大概率還要繼續在包租公這個沒有“前途”的職業,繼續乾下去,最後結婚生子,隻要龍江經濟還穩定,房子還在,隨著漢國經濟增長,租金提高,他們家的生活隻會越來越好。
“老爸,快開場了,快去買啊,時間一過,就鎖票了!!”
看著賽馬場外麵大廳牆上的時鐘,眼尖的郝文亮立馬把自己的父親,推向了前台。
“你好,買五號,十注!!”
郝大德像往常一樣“小賭怡情”,可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他的兒子郝文亮直接一拍櫃台:
“買八號,一百注!!”
“你……”
郝大德還沒有反應過來,郝文亮就已經掏空了兜裡幾乎所有的錢,最後還差四十塊,向自己的老爸伸出了手。
“你這個臭小子,你要搞什麼,快把錢收回來!!”
郝大德的命令聲剛剛響起,身旁兒子郝文亮直接就開口:
“小姐,剩下的找這位先生回賬,記住,他是我老爸,他叫郝有錢!!”
“老爸,結賬吧!!”
拍了拍郝大德的肩膀,郝文亮直接大搖大擺的走到了“冰淇淋櫃台”,要了一個香草口味的冰淇淋。
“你……”
郝大德看著在一旁舔冰淇淋的兒子,還沒有繼續罵,就聽見:
“這位郝有錢先生,還請您快點結賬,後麵的人都還等著!!”
“郝先生,快一點吧!!”
郝大德咽了咽口水,身後響起了不耐煩的“催促聲”,讓他隻能老老實實的掏出那個已經用了十年的駱駝皮錢包,掏出了珍藏的“私房錢”。
當錢離手的時候,郝大德不斷的搜尋那個逆子的身影,隻見那個逆子一手拿著冰淇淋,一手扶著牆壁,和一個女售貨員開“顏色”玩笑,把那個不到二十,勤工儉學的年輕女售貨員,調戲的紅了臉頰,嘴裡不斷嗬斥著郝文亮,甚至還動手打他,但手上的動作卻極為溫柔。
“這個逆子,還真有老子當年的幾分風采,不錯,不錯!!”
“可是,這不是你胡亂賭錢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