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陶?”林啟風叫住他。
“林先生?”陶小亮聞聲看過來,立刻驚訝道:“您怎麼在這?這麼快就聽到消息了?”
“什麼消息?”林啟風疑惑道。
“看來您還不知道,咱們去南邊倒騰貨的夥計被抓了。”陶小亮解釋道。
“被抓了?我不是告訴過你,這段時間先把零碎的生意停掉,專心賣衣服嗎?”林啟風皺著眉,臉色很不好看。
懸在脖子上的刀,更有威懾力。
明知道會有嚴打,卻遲遲不見政策落地,心裡總不踏實,幾個月前就通知過陶小亮,讓他把去南下倒騰小商品的生意停掉,生怕哪天嚴打突然就來,打他一個措手不及。
千叮嚀萬囑咐,沒想到最後還是出了事。
有種被陽奉陰違的感覺,林啟風很生氣,臉色陰沉看著陶小亮,想聽聽他如何解釋。
“觀望過幾天,沒見有什麼事發生,所以……”陶小亮說著,小心看一眼林啟風,接著道:“又把生意撿起來了。”
“誰讓你們撿的,為什麼不跟我商量一下?”林啟風陰著臉。
“我跟李想商量過,他說要問問你的意思的,難道……沒跟你說嗎?”陶小亮小心問道。
見林啟風仍舊黑著臉,不用說也能猜到,肯定是沒說。
遲疑一下又道:“跟著咱們吃飯的夥計不少,光靠胡同供過來的衣服,利潤有限,能分給夥計們的更少,放著好好的生意不做,有錢不能賺,夥計心裡都有意見了,雖然沒有明說,但看他們每天無精打采的樣子,也能看的出來,所以,我們就自作主張了。”
隊伍大了不好帶,每個人都有各自的想法,也都有各自的訴求。
習慣了高工資的人,讓他們重新開始混日子,很難,沒吃過虧前,誰都不會甘心接受。
抱著僥幸心理的大有人在,誰都不會認為,下一個倒黴會是自己,就算明知有風險,也有人敢提著腦袋乾。
看著彆人掙錢,自己隻能眼饞,落差太大,憋的時間久了,就算陶小亮不同意,他們也會乾。
出來混飯吃,喊你聲老板,就是想賺錢的,掙不到錢,誰還會跟著你乾。
這個道理林啟風很清楚,臉色稍有緩和,問道:“什麼時候被抓的?抓了幾個人?”
在分局大廳議論這種事,陶小亮很緊張,先向四周張望一下,見沒人注意,才小聲道:“今天傍晚才被抓的,沒多久,人數倒是不多,去了五個人,被抓了三個,還有兩個見勢不對溜得快,跑了,找到我家通知了我,想了半天也沒想到能撈人的辦法,這才想著過來打聽一下情況的。”
“被抓的人裡有你的親戚嗎?”林啟風突然問道。
“沒有。”陶小亮有點奇怪,不明白他為什麼會這樣問。
“沒有你過來乾嘛?非親非故的,用得著你來打聽情況?這不是自投羅網嗎?”林啟風沒好氣道。
生意做了兩年,連這點關節都想不到,他都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陶小亮了。
是關心則亂?還是隻是單純的蠢?
“對啊。”陶小亮猛然醒悟過來,有點慌:“那現在怎麼辦?我馬上回去嗎?可我要是走了,被抓的夥計怎麼辦?底下人都看著呢,人被抓了我們如果不管不顧,不得寒了人心嗎?”
林啟風很鬱悶,背著他乾的事,出了事還得他來擦屁股。
鬱悶歸鬱悶,屁股該擦還得擦,誰讓賺的錢,大頭被他拿了呢?
就像陶小亮說的,如果不管不顧,非得寒了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