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國忠若有所思:“你是說……”
李白龍不理他,轉向陳老板,說道:“陳員外,我來問你,若縣尉署涉入盜版事,為你主持公道,查抄盜版商鋪,毀其雕板,驅其刻工,收繳市麵上的盜版書籍,你的書鋪生意,會漲幾成?”
陳柏棠聞言,身子猛然一抖,眼神放出光來,他盤算片刻,飛快說道:“解元郎當麵,我不敢說大話,有人隻是嫌貴,若無盜版看,也未必會來小店買正版……可終究是有人會來的!三四成!至少三四成!”
“若縣尉署助你打擊盜版,嚴厲執法,使你生意增長,那你每月利潤增長的部分,規出一個定額來,送到馮縣尉府上使用,你看如何?”
陳員外張大了嘴,一時以為還在夢中。
平心而論,他其實是不願意的。
正如他不願意跟龍霸天五五分成。
但成功的商人,往往會在理性和感性之間,永遠選擇理性!
“小人願意!”
哪怕會在夜深人靜扒拉算盤時唏噓不已、咒罵某人貪婪無度,但並不妨礙他會將對方那一份的分成一毫不差地算好、分出。
“如此,陳員外就靜待佳音吧。”
李白龍取出了一遝厚厚的稿紙,放在桌上,推向陳員外:“此物歸還,員外小心保管,再弄丟了,那位龍霸天先生可是會生氣的吧。”
陳柏棠認出稿件,一時哽咽。
李白龍悠然看著,心中卻冷笑不迭。
捏麻麻的,連稿子都守不住,還得我親自去找回來,還得負責撈你出去,做CEO做到你這份上可謂丟人之至。
——還不快說多謝作者哥!
此番事了,兩人離開,陳老板千恩萬謝相送不提。
外麵夕陽斜照,晚風吹來,其聲寂寂。
馮國忠多了一條財路,卻並無什麼喜色,他還沒想明白:“不是,不是來辦事的嗎?怎麼就打盜版了?還有那沐清歌的事呢?”
李白龍運籌帷幄,一箭數雕,正得意間:“這不是都辦成了嗎?”
馮國忠納悶道:“什麼?”
“陳老板說了,龍霸天愛名愛利,你打了盜版,一是能讓他分到的錢更多,二是讓他的正經讀者更多,他豈不高興?見到你們官府著力打擊盜版、甚至主動推廣宣傳他的書,他以為得了知音,豈不會回來繼續寫書?”
馮國忠將信將疑:“聽起來有些道理……這樣就行?”
李白龍白眼道:“若是不行,便是他敬酒不吃吃罰酒,你再來找我,我便直接追索緝查,揪他出來。”
馮國忠對他抓人的本事信之不疑,聞言喜道:“這個好,一言為定!”
他便忽略了這個問題,喜滋滋地又問道:“那六扇門小娘們的事兒呢?他讓你抓龍霸天,你隻是在打盜版,如何能應付衛女俠和她?”
李白龍攤手道:“我打盜版,便是在抓龍霸天。”
“……啊?這是怎麼論上的?”
“龍霸天昨晚被突襲,按照常理來說,一定遠遁千裡,可如果他寫書是彆有圖謀居心,便一定不會輕易放棄臨縣的局麵。”
李白龍的眼中閃過睿智的光芒,智珠在握地分析道:“你看,現今陳家書鋪被官府封了,可市麵上依然能買到《皇極戰天傳說》,你說那是盜版,是逐利貪婪之徒私下盜刻,那我也可以說,有沒有一種可能,是龍霸天假借盜版之名,隱藏在地下,偷偷繼續刻印售賣他的書?”
馮國忠瞠目道:“自己做自己的盜版,腦子有病吧?”
“通常來說不會,所以有網……有人如果這麼做,那肯定有一些沒屁沒眼的肮臟圖謀。”
李白龍深沉道:“陳家書鋪被封,依然有書在賣,那我合理懷疑是龍霸天藏匿的小作坊在繼續刊印,這也是很合理的懷疑吧?那打擊盜版、追查源頭,也是很正常的操作吧?能抓到龍霸天,那是最好,若是抓不到,也打擊了一幫逐利盜竊之徒,也算他們活該……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馮國忠總算聽明白了,他喃喃道:“你這麼一折騰,便是徒勞無功,衛女俠和六扇門娘們也無話可說……一石二鳥,還利用官府幫你做事,妙啊。”
是啊,還清理了盜版,擴大了潛在正版用戶,這意味著更多的傲天願力,除此之外還把陳家書鋪的生意與縣尉署捆綁,有你出麵站台,就能很大程度避免更多的開盒風險——我都數不過來這一箭射下多少雕了!
李白龍想到這裡,幾乎忍不住笑出聲。
不愧是我。
一念及此,與馮國忠走在縣衙內裡,而今夕陽西下,衙門下班在即,少聞人聲,他忍不住道:“今天的縣衙真安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