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曉目瞪口呆地看著趙沫, 一時間不知道能說什麼。
趙沫跟她說了不要再去見他之後，她就確實沒有再去找過趙沫了, 當然，聯係方式之類也都已經拉黑，該刪的好友也都刪了。
因為知道他們兩個在一起的人比較少, 所以跟趙沫分手的事情, 也沒讓施曉感到有多尷尬。
現在她又恢複了記憶, 對趙沫就更加從容了。
生和死這種大事都經曆過不知道多少次了, 分手在生死麵前, 就是小事。
說是說小事，但施曉還從來沒想過如果再見到趙沫, 應該怎麼對待他。
不過她能肯定的是, 她不想對他惡語相向。
首先想弄明白他來這裡的目的。
之前說了不想再跟她見麵, 現在他又主動來找她，這行為前後矛盾, 有點打臉, 趙沫竟然也不覺得丟臉。
她有點佩服趙沫的臉皮了。
“我可以, 坐在床邊，跟你待在一塊一小會嗎？”趙沫語氣有點忐忑地問，手按在門把手上，無意識地收緊。
施曉大方地說：“可以啊。”
絲毫不見一絲尷尬, 從容地就像換了一個人。
趙沫掩上門，緩緩走到床邊，拉開椅子坐下來, 似乎很難為情，不敢和施曉直接目光接觸，一直都在避開和施曉四目相對。
“身體……沒有其他問題吧？感覺還好嗎？”施曉不主動問，趙沫也隻能主動出聲了。
“挺好的，活蹦亂跳，倒不如說比住院之前還健康了。我先前還在跟我的朋友們在打撲克牌呢。”施曉從容地說。
她對趙沫的態度，不像是對前段時間才分手的前男友，更像是對一個認識了很久的好友。
趙沫不喜歡她這個從容不迫的態度，但他也已經從他母親的嘮叨中聽說了施曉醒來之後性情有點變化的事情。
具體來說，就是變得比之前要沉穩了很多，像是一夜之間長了很多歲，眼睛神色似乎都滄桑了很多。
趙沫還記得他母親提到過，施曉的這個變化倒是跟他昏睡半個月醒來之後的變化有些相似。
不過他母親認為施曉的變化可愛多了。
根據這些信息，趙沫也大概能猜出一些關於施曉會發生變化的原因。
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是跟他一樣的。
趙沫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了。
他本以為想起所有因為失去施曉而承受的痛苦之後，他絕對不會再放任自己對施曉的感情，但他錯的太離譜了。
得知她出事之後，他發現他害怕到渾身發抖，除了恐懼害怕，還被懊惱所纏繞，他後悔對她說出那些狠心的話，後悔所有對施曉產生的恨意。
他根本就不是恨她，而是恨自己。
恨自己為什麼一次也不曾拯救過她，恨為什麼出事的不是他，而是她。
他根本就沒有資格去恨施曉，他失去了她感到痛苦，可是施曉又何嘗不痛苦呢？她才是真正受苦的那個人。
趙沫垂著頭暗中咬了咬唇，“我覺得你好像變了一點。是不是你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情……”
“嗯。我和你一樣。”施曉坦然道，“都已經這樣了，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吧，遮遮掩掩的也沒有什麼意義。”
“不過具體的事情，我需要過一小段時間再跟你說清楚。”施曉也不可能在有係統監視的情況下，把自己重生的事情讓係統知道。
施曉說出第一句話，趙沫就已經明白施曉說的是她也跟他一樣，都是恢複了每一世的記憶。
如果不是這樣，施曉也不可能會有這麼大的變化吧。
“嗯。”趙沫知道她有個苦衷，也有她自己的顧慮，所以也不敢多問。
其實他也不想對施曉刨根問底，他隻感到非常痛心。
施曉恢複了每一世的記憶，也就代表著在她的記憶中，她經曆過N次死亡，她還能保持鎮定，沒有崩潰，已經算是意誌力很堅定了。
問題就在於，當她恢複了所有的記憶之後，也就代表她知道了他每一世的無能，他從來沒能好好保護她，每一次都讓她痛苦死去。
所以，現在的施曉……是怎麼看待他的？
是不是心裡怨恨著他？
是不是突然覺得前段時間，他擺出冷漠的態度讓她不要再來見他，很搞笑？
她現在對他表現出來的平靜態度，是不是已經她儘力擺出最好的態度了？
或許她平靜的神色之下，翻湧著對他的瘋狂恨意？
趙沫的手又開始輕顫了，他不敢抬起頭再去看施曉的表情，就怕自己一個不經意之間撲捉到施曉對自己流露出厭惡的表情。
趙沫回的一聲‘嗯’，讓對話陷入了尷尬之中。
施曉無聊地抬頭看天花板，又不想跟彆人說話的時候低頭去看手機顯得不禮貌，她能感覺出趙沫的緊張，但她又不想去緩解他的緊張。
說白了，她確實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麼冷靜。
“我之前對你說的那些話……就是不要再來見我的話。”趙沫用輕顫的手摸了一下鼻梁，“就怎麼說呢，我可以把這句話收回來嗎？你就當做我什麼都沒有說過。我那時腦子一時糊塗，說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