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裡的禦花園沒有茂盛的植物進行遮擋,司瑾剛轉過彎,就碰到了一群盛裝出席的妃嬪們。
這些妃嬪特意趕來禦花園,為的就是見慕容啟,好不容易到了涼亭附近,主人卻消失不見,令人焦急不已。
司瑾正要轉身,眼尖的妃嬪已經注意到了他的存在。
“這不是紅妃娘娘嗎?聽聞紅妃娘娘早先受了傷,宮門緊閉,誰也不見,可是多日不見人了,今日怎麼有空來禦花園?”
話音落下,正在左顧右盼的其餘妃嬪們也都注意到了司瑾。
這些妃嬪往日裡都互相較著勁,誰也不服誰,能讓他們“攜手對敵”的隻有一人。
“怕不是因為受了傷,缺了陛下的寵,管不住小心思了吧。”其中一人語笑嫣嫣,眼眉上挑。
今日來禦花園的,都是衝著慕容啟,這一點毋庸置疑。
司瑾不理她,拎起衣袍,邁步踏上台階,兀自坐在涼亭之中。
如意趕忙跟上,湊到司瑾耳邊輕聲說話:“娘娘,咱可不能讓人小瞧了,您可是宮中最受寵的娘娘。”
“沒什麼興趣。”司瑾皺眉,拎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淺淺抿了一口。
“娘娘……”如意跺了跺腳。
“早就聽聞紅妃娘娘十分特彆,今日一見果然如此,聞名不如見麵,你我不如共飲此杯。”
司瑾抬頭,好奇地看著眼前的人。
與下方衣著華麗的妃嬪們相比,眼前這人首先是個男人。
其次,他穿著一襲淺青色長袍,衣服上繡著修長的綠竹,一看就是儒雅的讀書人,與這後宮環境格格不入。
司瑾能肯定,眼前這人也是後宮中的妃嬪。
眼見對方舉起杯子,司瑾下意識看向擺在麵前的杯子,張口欲言。
這樣的動作看在對方眼裡,反倒變成了他在猶豫。
“嬪妾先飲為儘。”
說著話,對方端起杯子一飲而儘,臉上迅速露出難以言喻的表情。
司瑾咳嗽一聲:“其實我剛才就想說了,水涼。”
陸修然看著剛剛被自己飲儘的杯子,臉上的表情更加一言難儘。
早就聽說傳說中的紅妃娘娘十分特彆,可他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特彆的人物,完全出乎他想象之外。
他認真看著眼前人的樣子,沒有太多繁複的首飾,隻是穿了一身紅色長袍,外麵罩了一件絲質紅衫,無論是長袍上,還是紅衫上,都繡著繁複的花紋,甚至裡麵黑色的腰帶上也繡著特製的花紋,一看就是由繡娘精心繡製。
皇宮之中唯一受寵的妃嬪穿著華麗十分正常,隻是這位紅妃娘娘的氣質與他想的截然不同。
坐在他對麵的司瑾攏了攏自己身上的衣服,揉著鼻子猛地打了一個噴嚏:“阿嚏!”
陸修然:……
“紅妃娘娘,是不是嬪妾打擾您了?”
“你還是不要自稱嬪妾了,聽的難受,你叫什麼?”司瑾好奇問道,與宮裡其他的男妃相比,眼前這人反而像是應該站在朝堂之上的臣子。
“回稟紅妃娘娘,臣陸修然。”或許是察覺到了司瑾的意思,陸修然直接用“臣”自稱。
如意湊到司瑾耳邊,低聲解釋:“娘娘,這是不久之前剛剛進宮的陸昭儀。”
“最近還有人進宮?”司瑾詫異問道。
據他所知,慕容啟自從剛登記不久充盈後宮之外,就沒有再招人進過宮,偏偏這時候又招了一位男妃進宮?
“皇上的意思,奴婢可不敢妄言打聽。”如意閉口不言。
倒是坐在對麵的陸修然笑著解釋:“這事彆說是宮裡的人,就算是我也不甚清楚,其實我本想參加今年的科舉,無奈……”
司瑾略微有些詫異,他之前就猜測陸修然的氣質跟讀書人很像,沒想到真的是讀書人。
“你看上去不像是本地人士,皇上既然注意到你,相比是在京城,你是進京參加會試的?”司瑾不知道現在的科舉到了哪一步,但既然陸修然千裡迢迢進京,也隻有參加會試這一選項。
陸修然點頭,下意識要去拿桌上的杯子,手指剛落在杯壁上,就想到了不久之前將冷冰冰的水一飲而儘的刺激,悻悻然把手放下。
“是,我本是江浙杭州人士,此次進京確實是為了參加會試,倘若一舉得中,也希望將來能夠一展宏圖,隻是沒曾想竟然陰差陽錯入了宮,實不相瞞,自從我入宮之後,便再也沒有見過皇上。”陸修然直直地看著司瑾。
司瑾微微一笑:“你找我,是想讓我替你引薦,你想見皇上?”
“是,”陸修然鄭重點頭,“與其在這後宮之中荒度餘生,不如為百姓做事,希望百姓能夠安居樂業,隻希望紅妃娘娘能幫忙向皇上透露一二,我想……繼續參加科舉。”
司瑾抬眸看他,轉身對如意說話:“你去換一壺水來。”
“娘娘,您可不能聽他瞎說,我看他肯定是不安好心,故意找上娘娘,想要見到皇上,好在皇上麵前得臉,”如意俯身,“娘娘,這宮中誰不知道您才是最受寵的,皇上寵著您,這可是獨一份的,旁人想求都求不來,您可倒好,還想幫著他在皇上麵前露臉,這事可千萬做不得。”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你先去換水。”司瑾低聲道。
如意張了張嘴,還是低著頭拿著茶壺走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