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下無能,並未查到那首童謠的來處。”
侍衛跪在下方,低著頭認罪。
“哪裡都查不到?”慕容啟坐在上方,眉頭微皺。
“請皇上恕罪,這些日子屬下的人問遍了大江南北,從未聽聞有人吟唱這首童謠。”侍衛回答得更加小心,生怕回答稍微不好便會被追責。
“真的查遍了?”慕容啟的臉色更加難看。
跪在下方的侍衛神情也更加嚴肅,又驚又恐。
他雙手伏地,聲音微微顫抖:“請恕屬下逾矩,敢問皇上,那首童謠是從何人處得來?若是知曉那人的來處,或許可以查到童謠究竟出自何人之手。”
他確實派人找了許多地方,彆說是沒有那首童謠的消息,甚至不少人聽到這首童謠,第一反應便是猛烈搖頭,生怕犯了什麼人的忌諱。
慕容啟的身體微微放鬆,斜靠在寬大的椅背上。
“朕若是知曉,又何須要你去查?”
侍衛抬頭,鼓足勇氣:“那……提供童謠的那位……”
慕容啟抿唇,手指落在桌麵上輕輕敲擊著,像是在思索著什麼。
好一會兒,他才有所反應:“你去查……紅妃娘娘在入宮之前與何人接觸過。”
侍衛驚駭抬頭:“陛下!”
彆說是宮中,就是在外,誰不知道後宮之中的紅妃娘娘受到皇上的聖寵,且無人能及。
可偏偏皇上竟然要查紅妃娘娘?
“怎麼?你有何疑慮?”慕容啟眯著眼睛。
“屬下不敢,”侍衛忙低頭,小心斟酌語句,“陛下,屬下鬥膽,敢問那首童謠的來處?”
“你認為呢?”慕容啟傾身,眼裡帶著一絲警告。
侍衛突然感覺到一股冷意從心頭湧出,身子壓得更低:“屬下不敢,屬下這就去查紅妃娘娘在入宮之前究竟與誰接觸過。”
說著話,他起身就要離開。
還未走到門口,突然聽到後麵傳來聲音。
“等一下。”
“屬下在。”侍衛忙轉身跪下。
“暫且不必去查了,”慕容啟起身,踱步下行,“你隨朕去棲梧宮。”
“是!”
跟在慕容啟身後的小太監想要跟上,剛走了幾步就被攔下。
“安公公,今日便不必跟著了。”
安公公有些遲疑:“皇上那裡……”
站在門口的侍衛輕笑一聲,收回擋住安公公的劍,看著他的目光意味深長:“安公公若是一定要跟上,也不是不可以,隻是到時候出了什麼事,安公公可彆後悔。”
安公公突然覺得脖頸一陣發涼。
宮中的地位分明,哪怕是皇上身邊的貼身大太監,也比不過一直跟著皇上的侍衛。
“奴才不敢。”小心說著,安公公後退著回了殿內。
棲梧宮與未央宮之間的距離不遠,甚至可以說是所有宮殿當中距離未央宮最近的一座宮殿。
慕容啟大跨步走在路上,臉上的神情說不出到底是什麼情緒。
侍衛緊緊跟在慕容啟身後,隻是跟著,不敢多說一個字。
慕容啟往棲梧宮走去,卻並未直接進入棲梧宮的殿內,反而在即將到棲梧宮之前轉了個彎,進入了一旁的假山之中。
假山之中顯然彆有洞天,但是跟在慕容啟身後的侍衛卻仿佛什麼都沒看到,隻是垂眸無聲跟在身後。
自容國皇宮建成以來,棲梧宮便是皇後的居所,之後慕容絕登基,雖從未設立後位,但這棲梧宮,一直都是麗妃的住處,而麗妃在後宮之中的地位,與皇後幾乎沒有區彆。
因著棲梧宮的特彆,尋常人都不敢過來,加之在這附近一直都有侍衛守著,便是有人偶爾路過,也會被阻攔。
久而久之,便無人敢來這棲梧宮附近。
也無人知道,在這棲梧宮的假山下麵,竟然彆有洞天。
假山之中有一道門,完美嵌入假山石塊,莫說是肉眼瞧見,便是伸手觸碰,也不一定能發現得了其中的特彆之處。
跟著慕容啟的侍衛顯然熟門熟路,隻是慕容啟一伸手,他便抬手落在某個隱蔽的角落位置,輕輕按下。
石門應聲而開,露出一個黑黝黝的洞窟。
洞中的燭光若隱若現,照的門外人的臉色有些詭異。
慕容啟彎腰進入,隻走了幾步,便直起身,仿佛是在未央宮中行走一般。
拐過一道彎,前頭更是一片開闊,仿佛這是一座新的宮殿一般。
慕容啟的腳步聲在寂靜的底下宮殿內極為醒目。
鐵鏈碰撞聲響起,隨後是裡麵的人說話的聲音。
“你不等朕死了再來?”
這一聲“朕”,赫然來自於裡麵的男人。
慕容啟輕笑著走過去,眼裡笑意吟吟:“許久未見了,父皇。”
“父皇?你還記得朕是你的父皇?”慕容絕艱難地挪著身,轉頭過來麵對著慕容啟。
底下宮殿的燭光微弱,卻能清晰照見所有人的模樣,包括早該死去的慕容絕臉上的模樣。
十年前,慕容絕帶著麗妃和眾皇子出宮遊玩,不慎遇襲,當時的麗妃意外失蹤,最有希望成為皇儲的二皇子斷了一臂,從此便失去了競爭之力。
慕容絕最愛的兩人接連出事,雖未出事,但當時氣急攻心,至此纏綿病榻。
兩年前,身體逐漸虛弱的慕容絕在病榻上駕崩,並傳位於六皇子慕容啟。
而如今,天下皆知已然駕崩的慕容絕卻出現在這裡,就在棲梧宮之下的地宮之中。
若是在慕容絕駕崩之前與他見過的人看到,定會發現眼前的慕容絕比之前竟是更加安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