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司瑾迷糊著醒過來,眯著眼睛喊人。
“娘娘,您可醒了,”如意應著,端了一碗湯進去,“娘娘,醒酒湯,早給您備著,一直溫著呢。”
“嗯。”司瑾應了一聲,又把自己藏進了被窩裡。
“娘娘?”如意端著醒酒湯站在床邊。
一旁的小太監小心湊過來,低聲詢問:“娘娘這是怎麼了?”
“大概是……困吧……”如意低頭看著手裡的醒酒湯,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那這醒酒湯?”小太監疑惑詢問。
“再去溫著,等娘娘醒來,再拿過來,”如意說著,端著湯往外走去,隻是剛走了兩步,就碰上了湊巧進屋的人,忙低頭行禮,“皇上。”
慕容啟皺眉:“怎麼回事?都什麼時候了,還沒醒?”
如意小心回頭望了一眼,低聲跟慕容啟說話:“皇上,娘娘剛才醒來一次,這會兒像是又睡著了。”
慕容啟垂眸,目光在如意手裡的東西上停頓片刻:“這是什麼?”
“醒酒湯。”如意捧著雙手,遞到慕容啟麵前。
慕容啟從她手裡把碗接過去:“我來吧,你去忙。”
“是,皇上。”如意低頭,小心招呼屋裡的小太監跟她一起離開。
慕容啟緩步走到床邊,低頭看著又把自己裹緊的身影,無聲歎氣。
“怎麼這麼會睡?起來喝醒酒湯。”慕容啟扯著被子,試圖把被子拉走。
結果顯而易見。
即便是司瑾清醒的時候,想要從他身上把被子拉走都很難,更何況司瑾現在因為剛醒,正昏沉著。
慕容啟的動作不僅沒能把被子拉走,反而眼見著那床被子裹得更緊。
“起不起來?”慕容啟皺眉,語氣嚴厲了一些。
“困。”司瑾呢喃著說話,費力把自己埋進去。
慕容啟呼出一口氣,不再跟司瑾廢話,上前兩步,連人帶被一起扯了起來。
司瑾眯著眼睛:“嗯……?”
慕容啟坐在床沿,左手拿著湯碗,另一隻手連著人和被一起抱住,下意識整了整被子,確認沒有透氣之後,抬起左手,把湯碗抵到司瑾嘴邊。
感受到眼前湯碗的溫度,司瑾低頭,就著慕容啟的手把醒酒湯全喝下了肚。
“你是小孩子嗎?還要我喂你喝?”
司瑾抓著慕容啟的手,衝著他微微一笑:“那也得陛下縱著才行。”
慕容啟冷哼一聲:“我看你就是故意的,真以為朕不會把你怎麼樣嗎?”
“知道陛下一言九鼎,言出必行,臣妾又怎麼敢放肆,”司瑾抬眸看他,眼神逐漸清醒,有些為難,“臣妾昨天喝醉了,沒有說什麼吧?”
“怎麼沒有,愛妃不擅酒,又何必死撐?還得朕幫你處理你醉酒後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慕容啟沒好氣說道。
司瑾低聲嘟囔:“不是陛下你灌的嗎?”
“嗯?”慕容啟低聲反問。
“不是不是,”司瑾連忙擺手,“臣妾的意思是……是臣妾的錯,明知道自己不勝酒力,還喝那麼多酒,給陛下帶來了這麼多麻煩,是臣妾的不是,臣妾知錯了。”
慕容啟起身,把手裡的空碗放在一旁,冷聲道:“彆的不行,耍賴功夫倒是一流。”
“這怎麼能叫耍賴呢?”司瑾低頭,蠕動著身體,一直到背脊靠在床頭才停下,然後氣喘籲籲對慕容啟說話,“陛下,臣妾這叫識時務者為俊傑。”
慕容啟眼睜睜看著他的動作,一直到他停下為止,臉上的表情略微有了些許變化。
“朕可沒瞧見你有什麼識時務的地方,換成是彆人……”慕容啟突然停頓。
司瑾仰頭看他,眼底的笑意加深:“臣妾又不是彆人,想必陛下也是這麼想的吧?”
“你倒是懂得順杆子往上爬!”慕容啟板著臉。
司瑾一直注視著慕容啟的表情,哪怕他總是口口聲聲威脅著,卻無法改變他在態度上的變化。
“其實陛下偶爾也要實話實說才好,比如說陛下喜歡什麼,直接說出來便是,全藏在心底,反而會使得心情不暢快。”司瑾認真說道。
慕容啟冷冷看他:“朕喜歡的東西,你以為朕得不到?”
司瑾想了想,點頭同意:“說的也是。”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聲音。
“啟稟皇上,王爺們求見。”
慕容啟轉身:“來了多少?”
“都來了,說是碰巧遇見,便結伴同行。”門外的小太監低聲回話。
“倒是巧了,真會挑時候,”說著話,慕容啟快步出門,“回去。”
司瑾靠在床頭,就這樣看著慕容啟離開。
“是,起駕,擺駕未央宮!”
慕容啟來的時候什麼聲音都沒有,回去的時候倒是大搖大擺。
外頭喧鬨了一陣,隨著中心人物的離開,漸漸沒有了聲音。
過了一會兒,如意進了屋:“娘娘,奴婢伺候您更衣洗漱。”
“嗯。”司瑾點頭答應。
跟慕容啟聊了一會兒,再不清醒的人也清醒了。
司瑾掀開被子下床:“眼下天氣似乎暖和了不少。”
“是的,娘娘,馬上就要到暖春了,這天氣也會越來越暖和,到時候娘娘就不必總是穿許多衣服,也能輕快不少。”如意說道,是真心為司瑾感到高興。
“這身體還真是畏寒,要是能早早脫了累贅一般厚重的衣物,也算是一樁趣事,等到了夏天,以我的身體,一定不會怕熱。”司瑾笑著,已經開始暢想起了涼爽的夏天。
“娘娘您可真會開玩笑。”如意說著話,招呼人把洗漱用到的東西送進來。
司瑾扣緊衣服最上頭的一個扣子,突然想起什麼:“昨天我喝醉酒有沒有說什麼話?”
看慕容啟的反應,他應當是沒有說什麼惹怒慕容啟的話,隻是不知道有沒有說彆的話。
“娘娘您昨天喝醉酒一直在作詩……不對,背詩。”
“背詩?”司瑾臉色有了一些變化。
“是啊,不過前頭的詩奴婢沒聽到,隻聽到一句什麼‘兩情若是久長時,一枝紅杏出牆來’,皇上似乎很是氣惱。”如意敘述著前一天發生的事。
司瑾捂臉:“我就是隨口瞎背,除此之外呢,我還說了什麼?”
如意搖頭:“奴婢不知,先頭您跟皇上喝酒的時候,皇上摒棄了左右,奴婢也不知道您跟皇上說了什麼,不過之後皇上一直在照顧娘娘,應當是沒有生氣的。”
司瑾拿著毛巾的手頓住:“照顧我?”
“是啊,”如意說著,悄悄抬頭看了他一眼,“奴婢不是說了麼,娘娘在皇上心裡是特彆的,若不然,這後宮佳麗許多,為何皇上偏偏隻寵娘娘一人?”
司瑾笑了笑,轉移話題:“如意,外頭陽光可好?”
“很好呢,今日天氣十分晴朗。”如意開心道。
“那你幫我把桌子,還有筆墨紙硯搬出去。”司瑾吩咐道。
“好的,娘娘。”
未央宮。
“臣等參見皇上。”
“起來吧,我們兄弟之間,又何須如此客氣,”慕容啟笑著走到上位,“朕與你們,似乎已有不少日子沒見了。”
“皇上國務繁忙,我們與皇上比,自然是閒的不得了。”曾經的大皇子,如今的智王臉上揚起一個笑容,語氣中卻帶著幾分嘲諷。
這次來的王爺們,曾經都是有機會登上皇位的,可如今,他們卻隻是王爺。
與尋常人比,王爺這個身份已經算是位高權重,可是與萬萬人之上的皇位相比,兩者之間有著天壤之彆。
曾經的大皇子三皇子,如今的智王和禮王,曾經一度是登上皇位的最佳人選,可偏偏兩人互相競爭,導致兩敗俱傷,被先皇厭棄,以至於失去了當上皇帝的機會。
要說這些兄弟當中最不服慕容啟的,莫過於這兩位。
慕容麟與慕容曦對視一眼,都已經有了決定。
“國事繁重,自然應當以國家大事為重,我們兄弟的事,不過是小事。”慕容麟沉聲說道。
智王撇過頭看他一眼:“二弟如今膽子是越發小了,本王記得二弟年輕的時候,可是一派風度翩翩的模樣,說是年少有為完全不為過,甚至當時父皇最喜歡的便是二弟你了。”
說著話,智王突然看向另一邊的慕容曦。
慕容曦的臉毀了容,一直不敢見人,先皇還在的時候,便允許他佩戴帷帽入宮,甚至即便是麵見皇上,也不必摘下帷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