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慕容啟抱在懷裡,司瑾入睡的速度很快,且晚上睡覺的速度很快,一覺睡到天大亮。
第二天清早,司瑾迷瞪著睜開眼睛,感受著不知道從哪裡來的自然光,第一反應是自己終於不是在暗室裡醒來了。
暗室太過安靜,不僅沒有聲音,連光照都沒有,睜著眼都分辨不出究竟是白天還是黑夜。
剛醒來的他有一陣意識迷糊的狀態,轉了個身聽屋內的聲音,似乎有人在翻動書籍,一頁又一頁,速度十分均勻規律,似乎每一張紙上的內容都一模一樣,以至於翻頁的速度完全相同。
困倦又一次悄悄襲來。
直到翻書的人不耐煩,憤憤然翻了好幾頁。
司瑾迷蒙地睜開眼睛,無奈道:“這書招你惹你了?”
慕容啟把書摔在桌子上,起身走到床前:“你就沒有什麼想說的嗎?”
“嗯?”司瑾側了側臉,疑惑看他,“說什麼?”
慕容啟緊抿著唇:“你就不想知道自己現在在哪裡?”
司瑾疑惑地睜開眼睛,環顧四周,第一反應是陌生,然後又覺得隱隱有些熟悉。
他抬手,落在自己腦後,瞬間抽了一塊磚出來。
“哦——”
一聲落下,他又把抽出來的磚頭插了回去。
“你就不想說什麼嗎?”慕容啟坐在床邊。
司瑾伸手拽了拽枕頭,略微調整了姿勢,覺得頭墊的不夠高,又將自己的手墊在下麵,微微抬頭看著慕容啟:“陛下怎麼將兩間房打通了?”
他剛醒來那一會兒之所以會覺得陌生,是因為他視線所及的地方確實與一開始有所不同。
最初慕容啟還是六皇子時,並不受慕容絕在意,再加上又有麗妃在背後搞鬼,身為皇子的慕容啟隻能被發配到這樣一個偏僻的地方。
二十四年前,麗妃派人用一把火燒了慕容啟的書房,也累及到其餘的房間。
自那以後,慕容啟搬離,這裡便荒廢下來。
至少在司瑾是紅妃的時候,這個宮殿確實荒無人煙,被燒毀的房屋也無人修葺。
又過了許多年,他再回來的時候,就沒有再來這裡看過了。
如今看來,慕容啟似乎已經將這裡修葺過了,還打通了當初的小太監紅公公與還是六皇子的慕容啟的屋子。
司瑾問完後,便一直看著慕容啟。
慕容啟也看著他:“你覺得如何?”
“很好,”司瑾笑著點頭,又一次四下看去,直到看清釘在窗戶外的木板,忍不住在心裡歎了一聲,“陛下,你應該很清楚,這些木板對我沒有任何用處。”
慕容啟的臉色由晴轉陰:“你還是想離開?”
司瑾的眼神落在慕容啟身上:“若是我想跑,這些東西都攔不住。”
“朕攔得住嗎?”慕容啟問道。
司瑾沉默。
他依然看著慕容啟,眼神中的情緒複雜。
慕容啟起身,沒有再生氣,也沒有多說什麼。
直到走到門口,他才頭也不回道:“朕會讓人給你量衣服,你是男後,封後大典與以往都不同,鳳冠卻還是要的,婚服需要特製,封在窗上的木條朕會讓人扯去,希望你可以信守承諾,在封後大典之前好好在這裡呆著。”
司瑾看著慕容啟的身影離開,無力地靠在床沿。
過了一會兒,他從床上起來,走到另一邊。
打通的兩間房,一間是曾經紅公公的住所,一間是曾經六皇子的住所,哪怕六皇子再不受寵,兩人之間的地位依然有極大的懸殊。
皇子與小太監屋裡的東西自然不同。
司瑾的腳落在中間的分界線上,回頭望去,哪怕慕容啟已經命人修複過,那裡依然極為破敗。
畢竟已經過去了二十四年。
在司瑾記憶中不過一年間發生的事,在慕容啟身上卻實實在在度過了整整二十四年,沒有發生變化的隻有他自己,不包括慕容啟,不包括其他人,也不包括這些屋子。
司瑾垂眸,斂去心底所有的情緒,走到書架前,抽了一本書下來,坐在案桌後認真看著。
屋外,侍衛們正在一點點拆除封在窗戶外的木條,每拆除一根木條,從窗外映入的陽光就多一絲,直到整間屋子都被陽光包圍。
司瑾捏著手裡的書,懶洋洋都靠在椅背上,眯著眼享受陽光的沐浴。
秋季的陽光沒有夏季那麼炙熱,也沒有冬季那麼溫暖,在司瑾看來,卻有一種恰到好處的分寸感,不會燙傷他,也不會令他沉浸其中。
未央宮。
“他在做什麼?”
“回皇上,您走之後,司大人又休息了一會兒,現在正在看書。”
“他沒有說什麼?”慕容啟皺眉。
“回皇上,司大人什麼話都沒說。”
慕容啟深吸一口氣,將手裡的奏折按在桌上,抬手揉了揉太陽穴:“去喊如意。”
“是。”
如意一直在未央宮外守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