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瑾。”
“你是誰?”司瑾看著眼前幾乎看不清容貌的男人,警惕地看著周邊的環境。
這是一個十分奇怪的地方,看上去像是一個房間,卻又沒有正常房間的樣子,椅子倒著浮在空中,桌腿嵌入牆內,盤碗碟整整齊齊摞在一起,卻是倒扣著被一根根筷子疊加支了起來。
“你死了。”對方聲音中滿是冷意,連帶著屋子的溫度突然降了十幾度。
因為突如其來的冷意,司瑾的身體不由自主打了一個冷顫,混沌的大腦瞬間想起自己來這裡之前發生的事。
“係統。”
“嗬。”
“你不是它。”司瑾自信道。
對方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繞著屋子最外圈緩步行走,一圈又一圈。
司瑾坐在椅子上,手掌無意識落在自己的胸口處,隻可惜並沒有感覺到心跳聲。
許久,繞了好幾圈的男人終於停下腳步。
“你從什麼時候察覺到不對勁的?你不可能猜到,為什麼?”
司瑾抿著唇,放在胸口的手落下,放在膝蓋上,手指輕輕敲擊:“為什麼我要回答你的問題?”
“你殺了它?”對方說著話,下一瞬已經到了司瑾跟前,直直地看他,“你竟然殺了它,你怎麼可以?這怎麼可能?”
“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隻要是存在在這個世界上的東西,便會有破綻,我是這樣,它也是這樣。”司瑾抬眸看著眼前的人。
或許不應該稱之為人。
即便兩人的距離如此近,他依然看不清對方的模樣,似乎有什麼東西遮擋了他的視線,也遮住了對方的相貌。
他從來不將係統當做是人。
如今一看,事實也確實如此。
“你太聰明了,當初就不應該答應讓你開始第三次任務。”對方語氣中滿是懊惱。
司瑾坐在這裡的瞬間,所有曾經失去的記憶都回來了。
他記得最初的任務,也記得在第二次任務結束之後,主動要求抹去記憶的事。
讓係統抹去他的記憶,是獲取係統信任最直接也最簡單的方式。
“我還是輸了。”
他萬萬沒想到係統竟然不止一個。
“可是你殺了它。”
“是。”司瑾淡定點頭。
到了這個時候,再多的歇斯底裡都沒有任何用處,此時的他完全被固定在椅子上,完全動彈不得。
“你以為自己聰明絕頂,以為自己可以掌控所有,你騙過了所有人,甚至不惜犧牲自己,你可真偉大。”
司瑾聽出了對話語氣中的陰冷,臉上並無太多詫異的表情,隻是笑了下:“謝謝誇獎。”
對方盯著司瑾看了許久。
“一開始就是我們錯了,你這樣的人誠然確實可以幫我們完成任務,也可以成為我們的累贅,事實證明你確實成功了,你成功做到了你想做的。”
“可惜還是算漏了。”司瑾說著,不免有些遺憾。
“沒關係,你可以試想一下,在你離開後慕容啟的模樣,一定會很有趣。”
司瑾眼神逐漸變得銳利。
“我還以為你永遠不會有驚慌失措的時候,”對方笑了,“你試圖用自己的犧牲換到慕容啟的自由,可事實上你做的都隻是徒勞,你輸了,你才是徹徹底底的輸家!”
它的話語剛落,屋內的所有東西都開始晃動起來。
原本安穩摞成一堆的盤子一個個摔在地上,清脆的碎裂聲接二連三在司瑾耳邊響起。
他聽到了狂笑聲,愉悅又激動的狂笑聲。
司瑾額上泛起青筋,眼眶逐漸被紅血絲占據。
就在這時,狂笑不已的係統突然像是被什麼東西掐住了脖子,笑聲被死死卡在喉嚨裡,變成了難聽的咕嚕聲。
一點火苗出現在它胸口,晃晃悠悠閃爍著。
司瑾的目光盯著那點火苗,明明微弱得連燭光都不如,卻實實在在給對方帶去了燒灼感。
且這一點火苗還在一點點擴散,逐漸從胸口燒到上身。
隨著火勢越來越大,司瑾在火勢之中看到了另一個世界的情況。
他像是在自己的心臟處,透過心臟看慕容啟。
一滴又一滴鮮紅的血從慕容啟手中滴落,全部送進了他的心臟。
司瑾已經完全看不到係統在火中掙紮痛苦尖叫的模樣,眼中隻剩下慕容啟一人。
“朕說過,無論如何都不會讓你離開,朕不該心軟。”
“你想要朕的血,朕都給你,這一身的血,全都給你。”
“你想要的,朕都可以給你……”
“回來吧,朕求你回來。”
……
司瑾眼看著係統就要被燃燒殆儘,這個奇怪的空間就要崩塌,可他依然無法動彈。
漸漸地,他的身體逐漸疲憊,失力,漸漸地,意識模糊。
……
“為什麼還不回來?朕可以把自己所有的全部都給你,回來啊!”
慕容啟一次又一次將自己的傷口割開,一次次讓自己的血滲入司瑾的胸口。
他第一次憎惡自己的無能為力。
除了一次次用自己的血染紅司瑾的衣服之外,他彆無辦法。
隻是他終究是普通人,當他體內的血液漸漸流失,他的身體也越來越虛弱,意識越來越模糊。
他甚至沒有注意到,原先如洪水一般席卷而來的火勢正在逐漸消散,似乎從未出現過一樣。
所有的聲音全部消散。
似乎這個世界上隻有兩人。
慕容啟拚儘了全力,用鋒利的刀子一次次割裂自己的皮膚。
到後來,他的意識逐漸渙散。
……
連慕容啟自己都沒有注意到,在他徹底失去意識的時候,空中突然傳來了一陣詭異的聲音。
【世界意誌生成中——】
【次世界生成中——】
【世界生命孕育中——】
……
慕容啟驀地睜開眼睛,低頭看著空蕩蕩的雙手,總覺得自己仿佛遺忘了什麼。
“哎呦。”